内院。
诸葛乔、糜芳和徐庶围炉而坐。
烤肉在铁架上冒着热气,浓郁的肉香扑面而来。
关凤又端来温好的米酒,诱人的酒香沁人心脾。
诸葛攀躲在关凤的背后,好奇的盯着徐庶。
“徐先生,此乃内子关凤、闺字银屏;这是犬子诸葛攀、小名阿狗。”
“银屏,徐先生乃是陛下故交,在建安六年陛下屯兵新野的时候,就深受器重。”
“若无徐先生举荐家父,陛下亦不会亲自隆中,三访家父。”
诸葛乔言简意赅的介绍。
关凤款款一礼:“徐先生之名,晚辈如雷贯耳。”
“家父在荆州时,常叹息徐先生入许都乃明珠蒙尘。”
“倘若家父得知徐先生来到了荆州,必会欣喜。”
“晚辈替父招待徐先生,若有不周之处,还请徐先生海涵。”
徐庶目有惊叹:“君侯之女,聪慧而知礼,远胜中原诸公卿之女。”
徐庶的话中虽然有吹捧之意,但“聪慧而知礼”五个字,亦是对关凤大家之风的褒赞。
诸葛乔暗中向诸葛攀勾了勾手,诸葛攀来到徐庶面前轻轻给徐庶捶腿。
一边捶一边喊着“开,心。”
这一幕,差点没让徐庶惊掉了下巴,连忙制止道:“这可使不得!”
诸葛乔笑道:“徐先生,看来你跟阿狗有缘啊;阿狗若能得徐先生启蒙一二,是阿狗的幸事。”
诸葛攀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再次开口:“开,心。”
徐庶瞬间被诸葛攀的童稚声征服:“我学识浅薄,伯松若不嫌弃,我愿为其启蒙。”
糜芳欲言又止。
待关凤将诸葛攀抱走后,糜芳扶额叹道:“元直,你被伯松给诳骗了。”
“伯松,你孩子都两岁了,这做人能不能实诚点?”
“你要让元直替阿狗启蒙,你就不能直说吗?”
诸葛乔眯眼而笑:“糜司空,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有些事情就不要拆穿了!”
“徐先生都不反对,你又何必拆我的台?”
徐庶顿感无语:“这些话,你们当着我的面说合适吗?”
在糜芳的解释下,徐庶才知道诸葛攀最近除了“阿父”外,就会说“开,心”这两个字。
至于为什么开心,诸葛攀压根不懂!
只知道,这是诸葛乔故意教的!
糜芳都着了道,还将珍藏的美玉都送给了诸葛攀。
徐庶不由笑道:“在狡诈上,伯松倒是继承了孔明的风范。”
诸葛乔反驳道:“徐先生,家父一向忠厚,你用狡诈来形容太不合适了。”
糜芳嘁了一声:“丞相忠我信,你说他厚?伯松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笑声渐起。
糜芳询问道:“元直怎会忽然南下?”
徐庶沉默片刻,长叹道:“数年前,家母因病而逝,我在洛阳浑浑噩噩,醉酒度日。”
“后来听闻陛下跟曹操在汉水划界,我本有意南下见陛下,又恐惹人耻笑,只能再留洛阳。”
“去年,孟公威来寻我,说伯松曾跟司马懿谈条件,欲让我、孟公威和石广元再归陛下。”
“孟公威有师友长辈在洛阳,正是富贵之时,自是不愿离开。”
“石广元为我乡友至交,得知此事后欲跟我同去长安;可我做了无德之事,问心有愧,不敢入长安去见陛下。”
“今年,曹丕强迁士民入邺城,一部分士民留在了洛阳。”
“我本想在洛阳隐居,又骤闻陛下亲至洛阳。”
“我心中惶恐,遂让石韬跟着洛阳的士民同去长安,让石韬言我已死;我则辞别石韬返回了颍川。”
“我在颍川待得烦闷,又听闻伯松在南阳和南乡设立义舍,关君侯也去了长安。”
“我便想着这荆州应该再无人能识得我的面貌,于是想来伯松处躲一阵子。”
徐庶的心情,诸葛乔是很理解的。
因孝而背义,本就让徐庶的名声有污;仕魏后又叛魏投汉,又会让徐庶落個反复无常的恶名。
最重要的是:徐庶疑是曾参与曹丕称帝的劝进。
这其中的隐秘,诸葛乔不得而知。
观徐庶的言行举止,这其中必然还有难言之隐。
“元直,陛下知你心意,不会在意的。”糜芳难得严肃。
徐庶轻叹:“陛下不在意,可我在意啊!”
“子方兄,伯松,我在荆州的事还请替我隐瞒。”
“若有一日我想明白了,会去长安见陛下的。”
糜芳看向诸葛乔。
这事还得诸葛乔来拿主意。
诸葛乔举起小酒坛,笑道:“徐先生之意,莪已经明白了。”
“只是,这私事归私事,公事归公事;徐先生得拿出封我口的好处才行啊。”
徐庶道:“令郎聪慧,我会悉心教导。”
诸葛乔轻笑:“教导之事,是阿狗跟先生有缘,跟我无关。徐先生莫要将这两件事混为一谈。”
跟你无关?
没你的怂恿你那两岁的幼子懂什么叫启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