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道:“邓艾虽然出身贫寒,但从不认为贫寒就是耻辱。”
“每每见到高山大泽,邓艾就会辄规度指画军营处所,时人多有笑话的。”
“即便如此,邓艾依旧不以为辱。”
“如此二十余年,邓艾虽然未遇明师,却对军务颇为了解,也有一套很有个人风格的用兵理念。”
“我离开的时候,邓艾还只是个典农功曹,没想到竟然当了河内太守。”
“若邓艾在河内,陛下想在河内制造战机,就很难了。”
刘备更是惊讶:“元直对邓艾的评价,竟然如此的高吗?”
徐庶凝声道:“邓艾若得重用,就如同在笼中每日磨牙的猛兽,忽然脱困去了山林。”
“初时或许会不适应山林的复杂,但给他成长的时间,很快就能变成山林中的猛兽之王。”
“他的学习能力,很强!”
“之所以这么多年名声不显,只是因为他出身寒微,无法接触到真正的知识!”
徐庶同样属于社会底层,靠天赋成长起来的俊杰。
对邓艾,徐庶远比常人更能感同身受。
刘备深深的洗了一口气,没有怀疑徐庶对邓艾的判断,只是这语气中隐隐多了几分担忧:“张郃在虎牢关固守,就已经令朕东进困难了。”
“如今河内又多了个邓艾,朕想在河内制造战机引诱张郃出兵,很难功成了。”
“如此一来,朕就得跟伪魏打持久战。”
想到这里。
刘备幽幽一叹:“可这持久战,朕耗不起啊!”
若是再年轻二十年,刘备无所畏惧。
什么持久战?
朕戎马半生,还怕持久战?
谁有朕持久啊!
只可惜!
人得服老。
刘备六十有六,难以持久了。
徐庶没来前,刘备是有想法去河内跟邓艾碰一碰的。
徐庶谈及邓艾的能力后,刘备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这要是一个不小心,就成了邓艾的成名垫脚石了。
以刘备如今的声望,以及洛阳关羽张飞马超赵云吴懿吴班黄权魏延再加法正的配置。
倘若不慎如夷陵之战一般给邓艾送战绩,那邓艾就得比肩韩信了,直接进武庙了。
哪怕是因为轻敌而输掉,那也是输。
思索良久,刘备看向徐庶,目有期待:“元直不直接去长安见孔明,想必不仅仅只是来与朕见一面。”
“不知元直有何计策助朕破局?”
徐庶道:“陛下英明,这次来洛阳,的确不只是为了跟陛下见一面。”
“伯松在荆州布了一局,想请陛下入局。”
刘备眉头一挑,笑道:“伯松这小子,不声不响的就给朕将孙权小儿干废了。”
“朕当初的本意,只是想让伯松探探伪魏和孙权的反应。”
“这小子,每每都能给朕带来奇迹。”
“这次又布了什么局,竟然还要让朕也入局?”
徐庶扫了一眼左右,压低了声音:“此局,恐怕得让陛下委屈。”
刘备眼有寻味:“让朕委屈,看来不是什么好局啊,元直你这么小心翼翼,是怕朕怪罪吗?但说无妨!”
徐庶声音更低:“伯松,想请陛下诈,诈病。”
刘备思索道:“诈病这计策恐怕瞒不过司马懿,咦,不对,元直你刚才是不是停顿了?”
“以伯松的智略,不可能专程让你献诈病之计吧?”
刘备隐隐猜到了某种可能。
徐庶叹了一声,语气有些吞吞吐吐:“陛下英明,伯松是想,想,想,想让太子提前登基。”
刘备的脸颊抽了抽:“朕就知道,伯松行计不会这么简单。”
“元直你扯什么太子提前登基,你就直接说,伯松想让朕诈死就行了。”
徐庶轻咳,不敢直视刘备:“伯松,的确是这个意思。陛下,我劝了伯松,不用行计如此直接的。”
“陛下只需要诈病,然后回长安养病,顺势以不能理政要去成都养病为由,让太子提前登基。”
“如此一来,陛下的声望就能保住,还能——”
没等徐庶说完,刘备就伸手制止,起身踱步道:“朕六十有六,如今又是炎炎夏日,因疾而亡,亦是正常。”
“朕若诈死,不论是孙权还是曹叡,都会欢庆朕的死亡。”
“大汉内部的反叛势力也会接踵而出,曹叡更可能趁机主动出击。”
“妙啊!”
“元直,来来来,在仔细跟朕说说伯松的计划。”
徐庶张大了嘴:“陛下,你就一点不忌讳吗?”
刘备愣住,眼神奇怪:“忌讳什么?朕又不是真的死了,只是用兵布局,有什么奇怪的吗?”
徐庶欲言又止,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另一边。
关羽丹凤眼圆睁,死死的盯着石韬:“这封信,真的是伯松写的?”
石韬被吓了一跳:“大将军,我只是送信的,我没看过信的内容啊,这信中写了什么?我来看看!”
关羽挡住了石韬伸出的手:“既然没看过,那还是别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