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穷途末路之际,本王还能遇上你这么有趣敢说实话的人,老天待本王不薄。只可惜没能早点结识陈狱丞,错过了许多机会。”
陈观楼笑起来,“多谢王爷看得起我。不过,就算你提前结识我,我也会和你保持距离。”
“为何?”
“因为你是失败者!”陈观楼直言不讳,将在场的狱卒们都吓得纷纷低下头,恨不得自己没存在过。
晋王殿下果然变了脸色,像是被刺痛了痛脚,遭遇了此生奇耻大辱。
他咬牙切齿,死死地盯着对方,“你看不起本王?”
“身为失败者就要有失败者的自觉。败了,要认,要做好身死道消的准备。我知道,你们天潢贵胄通常都不肯认命,自视甚高。但是那位置毕竟只有一个,兄弟又多,不够果敢不够心黑,输了丢命很正常吧。”陈观楼像是讨论今天晚上吃什么的态度,随意的谈论着生死大事,根本没将晋王的愤怒放在眼里。
他就是这么个人。
在他眼里,无论贫富贵贱,投他的眼缘,他必定客客气气。不投缘,任谁也要喷几嘴。
毒舌陈狱丞,名不虚传。
至于被他喷的人,心情如何,情绪是否稳定,他从来不关心。他只管自己爽,不管他人死活。典型的讨打型,没被人套麻袋打死,全靠修为高深。
“听你的意思,你似乎很有心得。若是换做你坐在本王的位置上,你当如何?”
晋王片刻之间,冷静下来。情绪控制自如,这一点值得肯定。
陈观楼却不惯着他,指着牢门,“王爷请进!”
不进牢房,一切免谈。
想聊天,行啊!
老实待在牢房里面,有的是时间闲聊。
他是天牢狱丞,从未忘记自己的职责。
晋王气急败坏,狠狠瞪了眼,不甘愿的踏进牢房。
砰!
陈观楼亲自关上牢门,上锁。挥挥手,打发了装鹌鹑的狱卒。
他靠在对面墙壁上,随意地说道:“坐在你的位置上,我当如何?先帝活着的时候,我当然是撒泼耍赖要权,要不到权利也要刷一刷存在感,好让先帝记得我这个好儿子。
先帝昏迷时,我该果断出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皇宫,囚禁诸皇子,包括那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服政事堂支持我。若是不愿,那不好意思,就去见祖宗吧。”
“这样做,于名声有碍。只怕上位后,也难逃天下非议!”晋王不太赞同地说道。
陈观楼嗤笑一声,表情有点不可思议,似乎是听到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
他笑着说道:“在生死面前,在皇权面前,在那张椅子面前,名声算个屁。你们啊,你们这群皇子就是被那群儒生给教坏了。生死之际,权势之争,竟然还在考虑名声。
史书都是胜利者书写的。就算改不了史书,名声臭了,影响你当皇帝吗?你瞧你,中了儒生的毒,结果如何?名声又能好到哪里去?猜猜你死后,史书会如何评价你,会因为你顾忌名声没有手足相残,就笔下留情夸你仁善吗?你傻不傻啊!”
晋王活了几十年,第一次被人当着面指着鼻子大骂傻逼。面子兜不住啊。
当场就变了脸色。
“陈狱丞,本王虽然是阶下囚,但本王依旧是大乾朝的晋王,你说话最好客气些。”
“我倒是想客气,可是看你傻不拉几,到如今还执迷不悟,啧啧,实在是不吐不快。还请王爷见谅!在我看来,你们这一辈的皇子,全都在先帝的压迫下,变成了蠢货。有进取心有野心,偏偏缺乏行动力。先帝那么大一个昏君,朝臣都沸反盈天了,你们这群做儿子的,愣是没有一个能抓住机会。蠢得要死!”
陈观楼直抒胸臆。
有些话,他憋了好几年,早就想说了。
泰兴帝那么牛叉的一个人,将满朝堂衮衮诸公玩弄于股掌之间,朝臣们整日吵闹,沸反盈天也奈何不了他。区区一个江图,朝臣们连根毛都动不了。
这么牛的人,生出来的儿子,一个比一个窝囊废。果然是均值回归,皇帝家也逃不出这个规律!
他在皇帝以及这些王爷身上,只看见了两个字:平庸!
建始帝有点强,却也强得有限。但他有个优点:身边有顶顶聪明的智囊团,且还能听得进去智囊团的建议。
他猜测,建始帝胆敢在这个时候动晋王,十有八九就是以谢长陵为代表的智囊团给的方案。
这个方案不算优,甚至称的上冒险。
稳妥的做法,至少也要等个三五年再动手。
这才建始元年,就忙不迭的动手,吃相太难看了。兄弟相残的名声传出去,楚王殿下肯定要利用一波,为造反大业添砖加瓦。
不讨论立场,单论胆量跟执行力,楚王胜过这帮皇子数倍。敢在泰兴帝当政的时候起兵造反,他是个勇士!且能抗住泰兴帝的攻势,显然有几把刷子。
如今楚王打建始帝,就算打不赢,估摸也能打个平局。
“休要胡言乱语!我等身为儿臣,岂能造反。”说到造反二字,晋王殿下下意识压低了嗓门。虽然明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