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有给她一个妻子的体面,便做不出在她院中同她的贴身婢女行苟且之事来。
陆子宴不是不知道,她跟尔霞尔晴的感情有多深。
离开家人,嫁入武原侯府,她身边最亲近的就是这两个贴身婢女。
可他却唯恐伤她不够深,将尔霞收入后院,尔晴杖责而死。
思及此,谢晚凝甚至后悔白日里对陆子宴软言好语。
什么子宴哥哥,他也配?
或许幼年时期那个温柔体贴的小竹马早就消失了,变成了一个烂人,只是她一直不肯相信罢了。
主子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些久,尔霞早就察觉到,被冷落在家一天的她本就有些不明所以,又有些委屈,在铺好被褥后,朝着梳妆台这边深深福了一礼:“可是婢子哪里出了差错,叫姑娘恼了我?”
谢晚凝性子宽柔,两个贴身婢女在她面前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从未谨小慎微如履薄冰过。
闻言,她略顿了顿,方才道:“无事。”
这么会功夫,她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处置这位在梦中背刺过自己的婢女了。
即便她打定主意绝不会嫁给陆子宴重蹈覆辙,也不敢再将尔霞久留于身边。
依稀记得梦中尔霞被抬为妾氏后,可是膈应了刘曼柔许久。
偏偏两人都是婢女出身,细究起来,尔霞作为主母陪嫁丫鬟的身份甚至还要高过曾为外室的刘曼柔,在她面前半点不虚,战斗力十足。
想到这儿,谢晚凝面上多了一抹笑意,主仆一场,她倒是愿意成全她的心意。
寻个机会,把人送给陆子宴就是了,只要能让刘曼柔不痛快,她笑看狗咬狗多畅快?
见主子笑了,尔霞心头微松,还当是自己过于敏感。
直到第二日晨间,谢晚凝去给郑氏请安时,又将她独留于院中,尔霞才终于确定,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犯了忌讳,被一向待她亲近的主子厌弃了。
…………
堂妹的及笄礼近在眼前,家里要准备宴客,谢晚凝这两日都不曾出门,而是帮着母亲叔母她们一起张罗宴席,发请帖广邀宾客。
直到陆子宴回来的第四日,京城终于传出了他豢养外室的谣言。
跟她梦中一样,谣言传的有鼻子有眼,就连刘曼柔被养在哪条街哪一门哪一户都清清楚楚,随便一探听就能知道真假。
消息是李妈妈亲自禀告的,彼时的谢晚凝正手持毛笔,亲手写请帖,邀请闺中好友来参加自己堂妹的及笄宴。
闻言她只是笔尖微顿,连墨水都未落下半滴,便继续手中动作。
四天时间,已经足够让爹娘确信她退亲的决心,这个消息来的正好,可以促使她阿爹阿娘尽快去陆家把婚事退了。
晚间,谢文父子俩散值回府,听闻此事面色倒没有多大变化。
几日时间,他们也都打听的差不多了,毕竟陆子宴并没有特意隐瞒刘曼柔的存在。
郑氏眉宇间一片愁意,看向娇花似的女儿,问:“晚晚,你可确定了?”
青梅竹马自小定下的亲事,还有不到两个月就是婚期,临门一脚的功夫,竟然真要黄了。
谢晚凝微微颔首,坚定道:“女儿此生绝不嫁陆子宴。”
“好!既然我儿真心不愿嫁,那这桩亲事作废就不可惜,”谢文将手中茶杯放下,道:“明日爹爹就去陆府,把这门亲事退了,咱们家的姑娘没有受着委屈嫁人的道理。”
谢衍誉道:“孩儿随您一同去。”
“才传出这样的消息,咱们家便登门退亲,陆家怕是不会应下,”郑氏恹恹道:“少不得还要跟他们纠缠些时日。”
“依女儿看,也不好说,”谢晚凝倒不这么认为,她语气讥诮:“陆子宴对那外室用情颇深,恐怕巴不得同我婚事作罢。”
……不过陆家几位夫人或许不会轻易松口倒是真的。
一家人商定好退亲事宜,晚膳过后,谢晚凝同兄长走出父母院子。
夜幕渐渐四合,夕阳下,兄妹俩并肩行了一段路,就要分离时,谢衍誉垂眸看向妹妹的神色,见她并无难过之色,心头微松,嘱咐道:“陆子宴有眼无珠,你同他退亲是再好不过的事,既已作出决定,那从此以后都不可再被他牵动心神。”
“知道了,”谢晚凝微微一笑:“阿兄放心,我再不做叫自己后悔的事。”
梦中悔怒到呕血的痛苦,她再也不想体验。
…………
翌日一早,谢家父子二人亲自去了武原侯府。
锦绣堂内。
谢晚凝抬手为郑氏斟茶,看着她眼底的青色,心里内疚不已:“女儿不孝,叫阿娘烦心了。”
“哪儿的话,”郑氏爱怜的理了理她鬓发,道:“不许胡思乱想。”
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她的晚晚从小就乖巧懂事,跟陆家郎君多年情分,若不是真被伤的狠了,但凡还有第二条路,她绝不会坚持要退了婚事。
母女俩正说着话,刘氏带着女儿走了进来。
宣平侯府如今共有三房人,谢晚凝身为谢氏女,退亲不仅仅是大房的事,谢文必定是同弟弟说过才去的陆府,所以刘氏和谢茹瑜此刻定然也已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