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凝哦了声,又问:“那我要是嫁过去,过的不好,郁结于心,被他还有他的妾氏气的吐血早亡呢?”
话音刚落,谢衍誉脚步蓦然停住,他拉过妹妹的肩,垂眸看着她,问:“此言何意?”
“前些日子不是时常做梦吗?”谢晚凝轻叹口气,若无其事道:“那梦境挺吓人的,给我吓的再也不敢执着陆子宴了。”
妹妹前段时间受梦魇之苦的事,谢衍誉当然是知道的。
闻言,他只微微一怔,便安抚道:“梦是假的,不要过于沉溺其中,同现实混淆。”
谢晚凝笑着应下:“好。”
只要远离陆子宴,她当然不会再受梦魇之苦,也不会分不清梦境现实。
…………
跟陆子宴把该说的都说的清清楚楚,当夜,谢晚凝睡的极好。
一心以为这回他们的亲事总该退了吧?
毕竟陆子宴一身傲骨,被她这么拒绝,应当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死犟着不肯退回婚书。
可翌日一早,谢晚凝才梳妆完毕,正要如往常般去给锦绣堂郑氏请安,蒹霞院的院门却先一步被叩响。
谢晚凝惊诧道:“妈妈怎么来了?”
张妈妈是郑氏的陪嫁妈妈,看着谢家兄妹长大,在谢家颇有几分体面,能叫张妈妈亲自跑一趟……
“陆家大夫人不请自来,这会儿被迎进了锦绣堂,”见礼过后,张妈妈禀道:“担心您过去直接撞上,夫人叫我赶紧过来告诉您一声。”
陆子宴还未及冠,没有受封侯爵,虽陆家只有他一个男丁,但还只是世子,陆家大夫人是现如今的武原侯夫人。
毕竟是连圣上都以礼相待的忠烈世家,又是一品诰命夫人,辈分也不低,郑氏不敢同对陆子宴般将人拒之门外,到底还是开了大门将人迎了进来。
这个点又是女儿来请安的时辰,便急忙打发心腹妈妈前来通知一声。
女儿家面子薄,她怕女儿见了素来慈爱自己的长辈,不好说出拒绝的话,被三言两语给哄了去。
母亲的用心谢晚凝瞬间就体悟了个清楚,她眉头皱的死紧,不明白为什么昨日才将话说明白,今天陆家竟然还会上门。
并且,来人还是陆家大夫人。
她当即利落的拔下簪子,又卸了唇上的口脂,换了身素色寝衣,躺回了床榻上,才道:“去回阿娘,就说我昨日偶感风寒,未免过了病气给她,今日就不去请安了。”
张妈妈福身称诺。
谢晚凝又道:“我精神不济,今日蒹霞院闭门谢客,请阿娘勿要忧心,不必前来探望。”
这说的会来探望的是谁,室内几位仆婢皆心知肚明。
张妈妈微露笑意,道:“老奴知道了,姑娘放心,今日无人会来打搅您歇息。”
谢晚凝强撑着也回了个笑,待室内无人,才再也维持不住沉下脸来。
左右看了看,寻不到趁手的东西,只能抓起软枕狠狠一砸,气的浑身发颤。
陆子宴究竟想做什么!
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呢!
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他又不喜欢她,要的也是一位能接受他广纳妾氏的妻子,为什么偏偏死缠着她不放?
难道是她昨日拒绝的太干脆,有损他的凛凛傲骨,所以不甘心吗?
不然,谢晚凝真的想不出,他如此执着于她的理由。
只能是他那可笑的自尊心作祟,不容许她先弃他而去。
想的越明白,谢晚凝越的恼恨,气的都有些头疼欲裂。
好好的装病,竟然真要被他气出病来。
凭什么只许他负她!
凭什么!
尔晴端着早膳进来时,见主子病恹恹的样子,心中还腹诽,姑娘装病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直到走进一瞧,发现榻上姑娘正瞪着被怒意染红的双眼,似乎要浸出泪来。
作为心腹,她猜到主子是气恼陆家人不肯体面退亲,赶紧安慰道:“姑娘宽心,夫人明白您的心意,就算是陆大夫人亲自登门致歉,夫人也定然不会松口的。”
“我当然相信阿娘会将人打发了,”谢晚凝握住尔晴的手,咬着牙流泪:“我只是恨陆子宴如此纠缠不休!”
尔晴吓了一跳,掏出帕子给她拭泪:“您别急,侯爷、夫人都如此疼姑娘您,只要您不想嫁,这亲事必然成不了的。”
谢晚凝也知道这个理,但她就是恼恨,就是急。
她恼恨于陆子宴的蛮不讲理。
凭什么只有他能敷衍她,辜负她,待她若即若离,待她忽冷忽热,待她犹如玩偶般耍弄,总是在极度的冷淡中时不时喂上一颗糖。
哄的她沉溺其中,愈陷愈深。
而她一旦醒悟,想脱身离开,想救自己一命,他却不肯放手。
若说之前,谢晚凝认为两人亲事不难退,她不觉得陆子宴会多执着这桩姻缘,可在陆大夫人亲自登门后,这个想法已经不得不改变。
连他陆子宴亲生母亲都出动,这婚事陆家看的有多重,已经不言而喻。
如果陆子宴坚持不肯退亲,那谢晚凝得承认,她想尽快退了亲事,恢复自由身,恐怕没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