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谢晚凝低头去看他,笑问:“那他若是上禀圣上,求圣上下旨成全这桩婚事,你说我谢家能抗旨不尊吗?”
日光正盛,他们二人一坐一站,影子拉的很长,很是唯美。
裴钰清目光落在两人纠缠的倒影上,声音放的很轻:“你放心,当今圣上开明,绝不会不顾女郎意愿强行下旨婚配。”
话说到这一步,任谁也能看出,他确实是没有一点想娶她的心思。
谢晚凝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他的心意。
难道是她自视甚高,误会了?
其实人家真的确实只当她是妹妹,对她好也是看在谢衍誉的份上,而她……
还试图拿捏人家的心意,问他愿不愿意娶自己。
光想想都觉得自己很尴尬。
谢晚凝再也待不下去,僵笑着点头:“好,我知道了,若无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晚晚。”裴钰清再次叫住她,声音不再平静无波,而是带着丝丝小心:“你还会来雨轩茶楼吗?”
“……”谢晚凝被这一连串反转给怔住了。
她蹙着眉缓缓蹲下,同他目光对视,回问:“我去不去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哪里有这样的,娶不愿意娶,应当是不喜欢她的,可他却又不想同她断了联系。
没人能知道裴钰清心底的彷徨踌躇,他唇微微抿起,眼底是显而易见的挣扎。
谢晚凝安静的看着,看着他的窘迫,看着他的挣扎。
渐渐有些明白他的心意,明白他的顾忌。
主动求娶却被拒绝的羞恼忽然就这么消失了。
她探出手握住他搭在膝头的手,眼眸神采动人,盈盈一笑:“你等我,我会去的。”
她没有用什么力气,只是虚握住,也察觉到他的手指在掌心微微发颤。
可他始终没有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明明是喜欢的。
谢晚凝面上的笑意愈发明显,伸出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背,仰着头问:“裴钰清,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有意思。”
有意思到,他明明惹她生气了,她却没有一点想过不再理他。
毕竟,喜欢她喜欢的这么明显,却还能死扛着不承认。
确实挺有意思的。
谢晚凝头一回遇见这样的人。
裴钰清被她问的羞赧极了,眼睫颤了颤,又垂了下来,轻声道:“我不曾跟其他姑娘打过交道。”
——所以,自然也没有人会对他说,他有没有意思。
谢晚凝简直要被他这别扭的反应逗笑,可这人面皮薄成这样,她到底没忍心继续逼问他。
指尖再度戳了一下他的手背,她站起身看了看日头,道:“行了,我真的该走了。”
差不多到开席的点了,她若不过去,几个表姐妹怕是要遣人出来寻她的。
最后朝他看了一眼,心底升起一丝莫名的欢喜,弯唇笑了下,这回也不待他回话,直接脚步轻快的离去。
谢晚凝离开很久,裴钰清依旧坐在凉亭石凳上,目光落在被她碰过的手背,那块皮肤像是还在发烫,又隐隐有她身上残留的香味。
他轻轻碰了碰,指尖不自觉捻起,垂下的眼眸都是怅然苦涩。
…………
谢晚凝到花厅时,席面恰好开始,见她进来,郑家几个姑娘连声埋怨:“你家婢女早早就到了,你怎么现在才过来?”
“四处转了转,耽误了些时间,”谢晚凝被拉着入席,自觉斟满酒杯,笑道:“我自罚一杯,就饶了我来迟的错吧。”
郑家二姑娘伸出三根手指,嘻嘻一笑:“一杯哪里够,少说三杯。”
她是曲城侯嫡次女,长姐已经出嫁,她便是郑家目前最大的姑娘,同谢晚凝关系素来不错,知道她苦于婚事波折,已多日未曾出府。
今儿既然出门来家中做客,那她少不得要好好招待一番,尽一尽地主之谊。
谢晚凝也没讨价还价,三杯酒饮尽,求饶道:“我阿兄待会来寻,你把我灌醉了,他少不得又要念叨我。”
听闻姑母家表哥要来,郑家几个姑娘眸光大亮,指挥奴仆斟酒都嫌不够,最后竟是自己亲自动起手来。
一旁还有许多其他人家的贵女们,更是约好一般纷纷劝酒。
总归念叨的又不是她们。
谢衍誉之名太盛,俨然一朵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多瞧上一眼也是好的。
谢晚凝一人哪里是一桌人的对手,酒未过三巡,她已喝的醉意上头。
等谢衍誉来接时,她已经双颊酡红,眼神艰难的维持清明。
一把握住兄长的衣袖,还在艰难为自己辩解:“我没喝醉!”
“……”谢衍誉沉默的瞥她一眼,欲扶着她上马车。
谢晚凝扒拉着他的衣袖不肯走,嘴里叨叨着:“阿爹阿娘呢?”
谢衍誉不愿理会这个小醉鬼,还是他身旁跟着来的裴钰清道:“你阿爹已经回府,阿娘要留下来帮着你几位舅母送客。”
谢晚凝这才发现他也在,歪着头看向他,目光停在他脸上一眨不眨。
给裴钰清看的心砰砰直跳。
有些担心这姑娘要在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