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手!”谢晚凝挣了挣,见他巍然不动,也没了耐心:“陆世子便是寻常放肆惯了,也该看看这儿是什么地方。”
这是宣平侯府,世家府邸可都是有自己豢养府兵的。
她身后跟随的尔晴,还有一旁的几个门房、护卫,见自家姑娘被纠缠,可都脸色难看的很。
只等她一声令下,就要动手了。
他陆子宴就算以一敌百,还能占得上风又如何。
跑到别人府上,纠缠人家姑娘,就算是炙手可热的朝廷重臣,说到哪儿去,也是他没脸。
可陆子宴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看着她眉眼间的不耐,沉声道:“晚晚,你要如何才愿意好好同我说话,你性子再烈,也不该因为我几句混账话便如此决绝,半点挽回的余地也不肯给我。”
初夏的晚风轻柔,将谢晚凝头上的玉珠吹的轻轻晃动,她微微愣了一瞬。
有些恍然他为何如此执拗不肯退亲。
是啊,在他眼里,她本该一心痴恋他,结果却只因为几句混账话,坚持要退亲不说,他已经纡尊降贵来求和,她却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
落差感太大,他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
那些梦境里发生的事,只有她一人知道。
她不能指着鼻子告诉他,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他们的以后。
谢晚凝嗤然一笑:“你想让我重新问那天的问题,想要我好好跟你说话?”
陆子宴紧了紧握住她的手,见她好看的唇瓣微张,一字一句道:“待你我婚事作罢,念及从小长大的情分,我再见着你或许能有个好脸色。”
……婚事作罢。
陆子宴深吸一口气,极力按捺心绪,道:“除了这个,除了退亲外,你想要我做什么都行。”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谢晚凝脸色冷了下来,懒得再同他多说:“松手!”
一旁的几个护卫闻声腰间佩刀‘唰’地一声,抽出一半。
陆子宴浑然不觉,依旧死死看着她,试图在她脸上找出往昔的恋慕之色。
哪怕只有一点也行。
良久,他失神般松开钳制。
谢晚凝抽出自己的手腕,没再多看他一眼,带着婢女径直离开。
…………
一直到走出老远,尔晴才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奴婢还以为陆世子真要同咱们家的侍卫动手呢。”
“怕什么,”比起贴身婢女的心惊肉跳,谢晚凝倒是神情自若,淡淡道:“这里是宣平侯府。”
梦里,她愿意嫁进陆家受磋磨是她傻,可没有在自己家还叫陆子宴欺负了的道理。
尔晴看着她面上云淡风轻之态,心中暗叹,这段日子,她家姑娘真的变了很多。
之前满腔真心全系在陆世子身上,谁见了不道一声痴情。
可现在对着昔日心上人,却全然一副绝情模样,丝毫看不出曾那般欢喜过。
不说陆世子,就连她这个做贴身婢女的,对这番变化,都有些惊诧。
惊诧之余,又不免心疼。
她家姑娘得积攒了多少失望、委屈,才能死心成这样啊。
谢晚凝对身旁婢女心里想的什么浑然不知,在夕阳下悠然漫步。
到锦绣堂给郑氏请安时,谢衍誉正巧也在,见她进来,眉梢微动:“你这会儿回来,没有在门口遇见谁吧?”
谢晚凝脚步一滞,抬眼道:“遇见了,是阿兄让陆子宴进来的吗?”
女儿抱怨的语气叫郑氏微露笑意,“你这孩子,喜欢的时候恨不得把他搁在云端捧着,现在不喜欢了,就连见都见不得了?”
她嗔道:“你们毕竟还有婚约在,总得掰扯个清楚,聘礼该退的也得退回,庚帖也得换回来,哪里能就这么老死不往来了。”
是这么个理,谢晚凝依着母亲坐下,又去看兄长:“那他是如何说?”
“他绝口不提退亲的事,只说要见你一面,这次的姿态倒是放的很低,总算有了几分求娶的模样。”
谢衍誉睇她一眼,语气寡淡:“瞧,你要是早有如今的心性,如何能叫他拿捏了这么些年。”
世家缔结两姓之好,讲究的都是抬头嫁女,低头娶妇。
既然想求娶别人家的姑娘,就该拿出求娶的姿态来,而陆子宴先前连谢家的门都极少登,反倒是谢晚凝去武原侯府去的勤。
谁都能看见是她对这桩婚事更上心。
谢晚凝低垂着头,愧疚不已。
是她不好,她上赶着将热脸贴过去,一门心思的喜欢陆子宴,连累她的兄长、父母顾忌她的心意,都要忍着陆子宴那张冷脸。
梦中兄长更是因为她,主动找上陆子宴,让他遣散外室,却遭拒绝。
想也知道,陆子宴一贯冷心冷肺,没有世家子弟间的礼数客套,拒绝的话绝对不委婉,怕是难听的很。
光想想,她都觉得对不起自己家人。
郑氏哪里见得如珠如宝的女儿这般蔫蔫儿的模样,她横了儿子一眼,忙揽了女儿的肩,哄道:“如今想明白就好了,我儿性情至纯,以真心待人,只是陆子宴不懂珍重,怎么能怪得了你。”
谢衍誉抿着唇给妹妹斟了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