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凝病了两日,郑氏这两日都寝食难安,脸色也肉眼可见的苍白下来。
心腹妈妈跟长子连番劝了许久,郑氏才终于起身离开。
尔晴端着药碗进来,被谢衍誉接过。
他在床边坐下,正搅动药勺,同为一等丫鬟的尔霞匆匆入内,禀道:“世子爷,门房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平宁郡主听闻姑娘生病,特意前来探望,已经进府,应该快到了。”
端着药碗的手微微一顿,谢衍誉还未说话,门外就传来几道脚步声。
他淡淡道:“让她进来。”
…………
裴钰萱将侍女留在门外,自己一个人掀开帘子走入内室。
一进门,就看见那对自己疏离冷淡,恨不得退避三舍的郎君,正在给妹妹喂药。
动作轻柔,眼神专注。
她微微一愣,眼神瞬间露出欢喜之色。
没想到来探病,竟然能碰见心上人。
谢晚凝是被苦醒的,嘴里,鼻腔都是苦味,顺着喉管往下,整个人都苦滋滋的。
她皱着眉头睁开眼,入目就是一勺乌漆墨黑的汤药递过来,吓的赶紧撇开头:“苦!”
身后扶着她的尔晴大喜,“姑娘终于醒了。”
谢衍誉收回汤勺,探手抚向妹妹的额头,半晌收回手,道:“醒了就自己把药喝了。”
“……”谢晚凝默了默,根本不敢反驳,苦哈哈的接过药碗,实在狠不下心咽下去。
一旁看了许久的裴钰萱终于没忍住笑出声。
“萱姐姐!”谢晚凝抬头才看见她来了,眼眸睁大了些:“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病了,我这不得来看看吗?”裴钰萱掏出帕子给她拭汗,笑道:“不止是我来了,我阿兄正好没事也来了,不过他不好进来,这会儿在外头看你那些花花草草呢。”
谢晚凝:“……”
她张了张唇:“裴钰清来了?”
对一个年长许多的外男,她这么连名带姓的喊,其实有些失礼。
裴钰萱眉头微挑,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她正要说话,一旁的谢衍誉敲了敲妹妹的头,淡淡道:“趁热把药喝了。”
谢晚凝苦大仇深的看他一眼,屏气将药一饮而尽。
尔晴端了碟蜜饯过来,谢晚凝捻起一粒放进嘴里,总算缓了缓那苦味。
谢衍誉吩咐一旁的尔霞:“去叫府医再来请个脉。”
“哪里用得着那么麻烦,”裴钰萱喊住尔霞,笑道:“我阿兄医术不差,平日里我有个风寒体热,可都是他瞧好的,这会儿人就在外头,我去喊他来。”
说着,她也不问问好不好,转身小跑着出去了。
谢晚凝:“……”
府医是外男,裴钰清也是外男。
都是诊脉,论起来没什么区别。
可……
她看向兄长,谢衍誉同她对视一眼,道:“你若不想他来,为兄去请他离开。”
“别!”谢晚凝急急出声。
话音才落,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攥着被子的手微微用力,病中泛白的面颊,染了点薄红。
谢衍誉看着她低垂的头,不再说话。
一片寂静中,裴家兄妹走了进来。
裴钰清在几步开外停下,目光落在帷帐内的姑娘身上。
小姑娘抱着寝被坐在榻上,长发简单挽起,一身轻薄的寝衣,外头罩了件外衫,几根发丝贴在额间,看着有些脆弱,憔悴。
再无那日逗他时的灵动肆意。
他只觉着心中蓦然一疼,眉间微蹙着。
谢衍誉已经起身让出位置,淡淡道:“有劳长卿兄了。”
裴钰清微微颔首,走了过来。
攥着寝被的手更为用力,谢晚凝突然有些后悔没让兄长将人拦在外头了。
她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身上被汗湿,黏黏糊糊的,脸色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梦中她吐血前的两个月,就是病容憔悴。瘦的连素衣都撑不起,难看的要命。
正胡思乱想着,一道身影已经在面前坐下。
裴钰清道:“手给我。”
谢晚凝指尖一紧,然后轻轻抬头,同他目光对上的瞬间,忽然就不紧张了。
她抿了抿唇,坦然地伸出手腕。
温热的指腹搭了上来。
裴钰清微垂着眸子,认真扶脉。
一旁的裴钰萱见状,歪着头看向谢衍誉,不知道低声说了句什么,谢衍誉顿了顿,目光看向妹妹,没有理她。
这么多人的室内,竟然就这么安静了下来。
良久,裴钰清抬眸,认认真真端详她面色许久,才道:“怕苦?”
显然是方才在外头听见了她不肯喝药的话。
谢晚凝抿着唇点头。
裴钰清微微一笑:“你底子养的好,没什么大碍,怕苦就不给你开方子了,用药膳吧,我让人每日给你送过来,你记得吃。”
他声音温柔和缓,隐隐带着宠溺,谢晚凝听的心砰砰跳。
难得有些别扭道:“会不会太麻烦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不过吩咐一句的事儿,”一旁的裴钰萱插话道:“我阿兄手底下能人不少,就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