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稳了稳心绪,嘲讽道:“得你陆世子一句真话有多难,我当然要听真话。”
就像没听见她的讥嘲,陆子宴深深的看她一眼。
向自己心爱的姑娘承认自己非同常人的极端爱意确实需要勇气,他面色难得带了几分踌躇。
“真话就是,”迟疑半晌,他艰难开口:“我想让你满心满眼只有我一个,……只信赖我,只在意我,不能有其他任何人分散你的注意力。”
不仅如此,他还想让这个姑娘所有的情绪,无论是欢喜还是愤怒,悲伤或者哀切,都只能因他而生,也因他而灭。
她对那个婢女太好了。
好到他看不过眼。
好到他嫉妒。
他尚且不能得到她的温柔笑意,可那个婢女却日日可见。
他见过她同那个婢女相处的模样,她们交谈亲昵,语气自在,互相信赖。
那一日,终于抓到那婢女的错处,他藏匿许久的杀意便不想再忍,几乎想都没想就吩咐了下去。
他手染无数鲜血,做下许多错事,死在他手上的众生,有好有坏,他从不曾后悔过。
只有这件事,叫他痛不欲生,每每想起悔之莫及。
那些她不在的日子里,他时常会想,若他再宽柔些,不要那么容不下她亲近的人,她没有气急攻心,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快毒发。
七心引并非无药可救,他总能想到办法,总能救活她。
可当时的他被嫉妒蒙了心,这件事的后果是让她身中剧毒,含怒而亡。
若能料到结局会是那样的惨烈,他便是再嫉恨,也绝不会动那婢女分毫。
他才将自己那畸形的独占欲展露冰山一角,谢晚凝却已经听呆了。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原因竟然是这样。
“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过?我身边只剩尔晴这么一个说贴心话的人,你……”
她眼眸缓缓睁大,“你知道在家庙那几个月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若没有尔晴相伴谈天,她恐怕要被那监牢般的枯燥孤寂逼疯。
“……我知道,”陆子宴苦笑着点头,“我梦见过,我后悔了,晚晚,我悔之莫及。”
他后悔将人留在家庙,让花骨朵年纪的姑娘,变得沉默寡言,变得不爱言笑。
真是荒谬。
尔晴死的那样悲惨,竟然是只是因为她足够忠心,足够体贴。
足够对她好。
那样的孤寂绝望里,她一共就那么点温暖,他都容不下。
这就是他说的爱。
太荒谬了。
她的眼神太冷,陆子宴被看的心尖酸涩,唇角扯了个苦笑,“晚晚,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
他如何有脸来问这样的问题的!
谢晚凝僵硬着身体,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扬手甩了过去。
“你若是因为尔晴让陆云培受伤而处死她,都比现在这个理由叫我来的能接受些。”
“若是你被人害到这般境地,你会再给一次他伤你的机会吗?”
其实闺阁女子那点花拳绣腿,就算陆子宴受伤再重些,他也能躲得掉,还能随手反制,可他只是本能的抬了抬手腕,又瞬间止住动作。
所以,这一巴掌,结结实实落在了他的脸上。
都说打人不打脸,这是陆子宴前世今生,两辈子第一次挨掌掴,她力道用的不小,清晰可见几个指印落在他那张俊脸上。
谢晚凝没想到他躲都不躲,这一巴掌打完,心里不可避免的有些发慌,指尖因为用力而发颤,很快被他握住。
“疼吗?”陆子宴垂眸看向她红透的指腹,葱白似的指节,一点点红都很显眼,他轻轻揉了揉,淡淡道:“想罚我不用自己动手,伤着你怎么办,你发句话就行,我自己来。”
“跟他和离,留在我身边,我随时任你罚如何?”他语气平静,带着些微的蛊惑,“我欠你的,你自己来讨回去,我绝不反抗。”
他指腹粗粝,缓缓按揉她的指尖,谢晚凝屈指想收回手,却被他一点一点掰直。
两人的十指交缠在一起,看着竟有几分像是老树下相伴而生,难舍难分的藤蔓。
这个念头才闪过,她眉头下意识紧蹙,“我不要!我不想再同你有一丝半点的纠缠。”
他的指腹还在缓缓动作,谢晚凝有些不耐烦了,抽不出手指,干脆用指甲去掐他。
一点也没收着力道,修剪整齐的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肉里。
丝丝缕缕的痛意蔓延开来,陆子宴非但不恼,反而眼里还露出奇异的光芒,俯身去啄吻她的指尖,吓的谢晚凝惊叫出声。
听见她的声音,他才恢复了些理智,泛红的眼眸微微上挑,朝着她轻轻一笑,低叹了声:“晚晚,你说的没错,我好像确实有点禽兽。”
他嗓音低哑,带着几分缠绵之意,尾音微微上扬,配着那张冷峻的脸,瞧着确实活色生香。
可谢晚凝一点也没被勾引,她已经呆住了,表情实在是难以言喻。
惊慌、抵触、厌恶,和不可置信世间竟然有这样不要脸的人。
世间竟然有这样不要脸的人!
“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