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槐树下的过年气氛相比,老夏家那边就一派死气沉沉了。
夏智远和夏金芸兄妹俩缩在角落里不敢吱声,夏来福则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只当没看到坐在堂屋正中,夏老太那张阴得几乎能出水的老脸。
一片死寂中,赵春丽最先沉不住气,焦急地问道:“娘,村里人都去大槐树分肉了,我们什么时候去啊?晚了可能就没了!”
在床上借伤躺了几天不干活,她现在顿顿都是渣子粥稀面汤,嘴巴都快淡出鸟来了,正急需来点荤腥润润胃呢!
夏老太狠狠地剜了她一眼,烦躁道:“去什么去!在家里躺了这么多天,屁事不干,一天到晚就惦念着吃吃喝喝,馋死你个懒婆娘算了!”
赵春丽不服,抗议道:“娘,保国他也躺啊,你咋不说他?再说了,我伤的比他还严重呢!”
“你一个赔钱货老娘们,能和人家保国比吗?!”夏老躁意愈深,音量一下飙高了许多,“他是这个家的主心骨,真要有个三长两短,这家就要散了,多休几天怎么了?!”
赵春丽撇撇嘴角,虽然心里还是极度不平衡,但也没敢再出声反驳。
她这安静下来了,夏金芸那边却趁机道:“娘,我觉得奶说的没错,你都躺了这么多天,也是该分担下家里的活了!我现在天天被绑在家里,都没法去上工了!”
赵春丽怵夏老太,可不怂这个和她同款的好吃懒做的女儿,当即横眉竖眼地骂了回去,“养你这么大,多干点活又怎么了?夏颖莹在家的时候,她干的活比你现在的多多了,也没见耽误她上工啊!分明就是你在找借口偷懒!”
夏金芸被噎了一下,强词夺理道:“那扫把星就是个贱婢命,能跟我比吗?!我不管!反正你今天要是还赖床上,我也不干了,爱咋咋的吧!”
这些话她已经憋好几天了,今天可算能一吐为快了。
夏颖莹没分出去时,家里的活基本都是夏颖莹的,洗衣服、打扫卫生、喂鸡、做饭,种菜等等等,干不完就不能睡觉,干得不好还会被她娘和夏老太追着毒打。
以前她乐得袖手旁观看好戏,现在夏颖莹这个苦力受气包不在了,家里的活自然就落到了她身上。
她娘和奶奶都享受惯了被夏颖莹伺候的好日子,自然不会跟她分摊,干得不好虽不至于像对夏颖莹一样动辄打骂,但一顿埋怨训斥总是免不了的。
这才过了这么几天,她就已经受不了了,每天累得腰酸背痛不说,还要被各种挑剔责骂,她这辈子就没这么苦过!
真不知夏颖莹以前到底是怎么安排的,她觉得自己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未必能在一天内干好这么多活。
没想到她竟敢跟自己尥蹶子,赵春丽气急攻心,差点没一巴掌扇到夏金芸的脸上,“不干活你也别吃饭了,去找你的王永福,以后就让他养你吧!
摸了一早上的鱼就打了那么点猪草,就这还被何勇罚没了,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眼看着这对母女就要窝里斗起来了,夏老太砰砰砰地拍了几下桌子,厉声道:“你俩干什么呢!现在在开会,吵吵嚷嚷的,也不怕外人看了笑话!”
夏智远默了默,慢吞吞地说道:“奶,之前夏颖莹闹分家时,我们家已经让村里人看尽笑话了……村里三姑六婆这么多,我担心这事传到王家,那边要是想悔婚了怎么办?”
夏老太老脸一沉,铿锵道:“不可能!礼金和聘礼他们都已经收了,消息也都发出去了,这婚就是不结也得结!
不过是暂时缺个房子而已,雅妮工资这么高,等她嫁进来了,存个一两年也能起一套了!
再说了,你不是弄了她几回么?区区一个二手货,还能找到什么好男人?他们要真敢悔婚,王雅妮以后也别想做人了,我们老夏家可不是吃素的!”
夏智远想想也是,心里顿时安定了不少。
幸好他奶奶有远见,早早地叮嘱他找机会破了王雅妮的身,只要把人弄到手了,王雅妮就是想不想嫁他也难了。
夏来福倚在墙边,始终一言不发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安静得跟不存在似的。
赵春丽记挂着分肉的事,按捺不住地又把话题扯了回来,“娘,智远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而且婚期在下个月,这还远着呢!眼下我们该着急的是赶紧去分肉,村里人这么多,再不去真没了!”
夏保国也馋肉了,舔了舔嘴角,说道:“娘,不如我们先去拿肉,有啥事回头再吧!”
赵春丽立即附和道:“就是!村里好久没分野猪肉了,错过这次机会,以后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夏老太当然也想吃肉,可一想到那野猪是夏颖莹打的就堵得慌,恨声道:“这死丫头也不知走的什么狗屎运,居然能让她碰到一只掉坑的野猪!以前别说野猪了,老鼠都没见她拎回一只!”
赵春丽也肉痛不已,“是啊!她要是没分出去,这野猪就是咱家的了!”
这话跟一把利刃似的,直直地戳中了夏老太的症结之处,恨得牙齿都要咬碎了!
听隔壁那个碎嘴的王老太说,夏颖莹打的那只野猪大得很,肯定能有三百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