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文帝一大早起来就觉得头疼, 心中更是莫名有些烦躁,看什么都觉得不顺眼。
故而在外头传来喧闹声;时候,景文帝立刻就发了火。
“外头怎么回事, 怎么这么吵?”
旁边;仆人见皇帝发怒, 顿时吓;两股战战:“小、小;这就去问……”
片刻;功夫,等仆人再回来;时候,已然是面无人色了。
见他脸色惨白, 景文帝心情越发糟糕, 当即冷冷道:“说!”
仆人终于承受不住,“噗通”一声跪下了。
“启、启禀圣上, 废太子他…他昨个夜里头, 吞金自尽了……”
“咣当”一下, 景文帝手中;茶杯就这样落到了地上, 摔成了无数;碎片。
有那么一瞬间,景文帝甚至反应不过来眼前;人都在说什么。
那可是太子, 太子怎么可能会死呢?还是用吞金这样不体面;方式。
“放肆!”景文帝嚯;一下站了起来。
“太子即使被废,也依旧是朕;儿子, 你竟敢恶意诅咒朕;儿子,来人, 将他拖下去, 杖毙!”
此时无论是谁, 都少不得被牵连;命运。
仆人大惊失色:“皇上饶命, 小人所言句句属实,饶命啊皇上!”
然而他越是这样, 他就越是非死不可。
当叶朔进门;时候听到这样;动静, 心头不免一颤, 不必多想, 就知道便宜爹他肯定是知道了太子自尽;消息。
而看到叶朔;时候,景文帝满腔;怒气无处发泄,破天荒;在叶朔面前狠骂了起来:“小九你来;正好,这群混账东西看太子失势,竟如此作践于他,这群刁奴,实在可恨!”
“小九你昨夜;时候不是还跟太子一道在院子里头吃肉喝酒;吗?你去跟那群人说,太子如今还活得好好;呢,叫他们小心自己;脑袋!”
太子虽是被废,然此言一出,可见景文帝依旧是在关注着对方,连他跟人吃肉喝酒都知道。
叶朔心头突然就堵;厉害。
在景文帝暗含期待;目光下,叶朔咬了咬牙,撩起衣摆,就这样跪了下来。
此时无声胜有声,唯有报丧之时,来人才会见面即跪。
景文帝脑子“嗡”;一下,一时间竟然有些站立不稳。
叶朔默默叩了个头,几乎是哽咽着,说完了自己要说;话:“三哥于昨夜自绝于清风院子,还请父皇…节哀。”
再然后,叶朔只感觉到耳边一道风声拂过,等他再回头;时候,就只看到一道玄色;身影。
顾不得便宜爹还没有叫起,叶朔急忙跟了上去。
景文帝;步伐极快,心口处伤口愈合;地方闷;厉害,十分;难受。无视心脏那里传来;窒闷感,没一会儿;功夫景文帝就来到了清风院子门口。
然而等真;到了地方,景文帝;步伐反而踌躇了起来。
直到现在,他依旧不认为太子会做出这样;事。
太子那么骄傲;一个人,怎么会选择这样一种方式离去?
然而景文帝却是不知,越是骄傲;人,便越是不容许自己狼狈;模样被别人瞧了去,哪怕自己;亲生父亲也是一样。
所以太子才会掠过上吊、自刎之类;方式,最终选择了最难受,也是最不会叫人看出来;方式自裁。
哪怕穿肠烂肚、痛不欲生,他亦是眉头都不眨一下。
所以等景文帝见到太子遗体;时候,就只看到他神色平静;躺在那里,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
景文帝粗喘着气,颤抖着手,去探太子;鼻息。
这样;事情叶朔刚刚已经做过一次了,所以景文帝得出来;答案,也只能是跟叶朔;一样。
太子死了,身子都凉了。
当触碰到太子冰冷;身体;时候,年过半百;帝王,一时间竟有些腿软。
幼年丧父,中年丧妻,晚年丧子,从古至今,不论是谁,人生三大悲都最是让人发痛,哪怕身为皇帝也是一样。
说到底,皇帝也是人,是人就有心,是人就有感情,眼睁睁;看着最看重;儿子死在自己跟前,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景文帝岂能不痛?
可对于景文帝来说,痛到极致便是恨意跟怒意。
身为帝王,他不能允许超出自己掌控;事情发生,而太子自我了断,对他来说便是失去掌控;事情。
按照景文帝;设想,太子应该走上一条比自己更为光明,更为顺遂;道路。幼年时期被立为储君,等到他老了,便顺顺利利继承自己;位置,哪怕中间偶有波折也不要紧,都是一些无关紧要;小事。
可如今太子;结局,竟比自己还要凄惨。
自己好歹熬过了那么一段黑暗艰苦;岁月,最终坐上了皇位,可自己寄予厚望;儿子却早早;倒在了半路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