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多谢了。”
九皇子眼眸微抬,一抹温润笑意中藏着不易察觉的深意,他缓声道:“周二小姐客气了。”
言罢,吴连成侧身,示意周嘉清入座,疑惑道:“只是,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取她的性命?”
周嘉清笑容有些泛冷,她道:“在这个世上,不是每件事情都一定要有答案的,你问我为什么,我只能说,她欲加害于我,这便足够了。至于更多,或许连风都不愿细听。”
周嘉清抬起手,指尖似乎轻触着窗外不经意间溜过的风丝,神情落寞。
“若我能早些遇到周二小姐,该好,或许,你有什么心事可以对我说。”
闻言,周嘉清很快收回情绪。
吴连成凝视片刻,轻叹一声,语带无奈:“罢了,此刻再多言亦是徒劳,倒是让周二小姐见笑了。”言罢,他嘴角勾起一抹似是自嘲又似解脱的浅笑,继续说道,“我明白了,你行事自有你的道理,我本不该多问,只是,你何不直接了断,反要如此大费周章?”
“杀人易,诛心难。”周嘉清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如何能让她真正体会到那份锥心之痛?我心中的怨与恨,唯有她经历一番折磨,方能得以稍稍平息。”
吴连成一怔,随即笑道:“周二小姐,依旧是那般决绝冷冽,竟能构思出如此残酷的游戏,让秦星玥与其兄长,以钝刃相对,骨肉相磨,直至双腿血肉模糊,双腿尽失。”
这不仅仅是肉体上的凌迟,更是心灵无尽的煎熬与绝望深渊。
因为周嘉清提出的条件,谁先磨断对方的双腿,便能逃脱这地狱。那两人在这无边的痛楚中,理智被撕扯得支离破碎,竟未察觉这不过是周嘉清的一个谎言。
“那是他们应得的报应,我只问你,那件事你什么想法?”周嘉清问,她知道吴连成光风霁月,看着温文尔雅,手段却是截然不同的狠戾。
吴连成轻抚着下颚,沉吟道:“东秦之境,风云诡谲,皇上意图借此风波,清除暗流涌动的势力,重塑朝纲清明。然,此计若不成,只怕会触动天下局势的微妙平衡,令九州大地再度陷入纷争与重组的漩涡之中,格局之变,难以预料。”
“皇上或许终有一日会倒下,或许那暗中的势力会壮大。但,九皇子心中当铭记,东秦的天幕之下,尚有太子殿下高悬不坠,还有我的夫君徐竟骁。他们的存在,既是变数,亦是转机。南楚王虽对你青睐有加,然要让整个南楚的疆域与民心,皆为你所动,实乃任重而道远。只怕九皇子还要多费心了,这非一朝一夕之功,亦非仅凭恩宠可成。这需你以智谋为舵,以仁心为帆,方能引领万民归心,成就伟业!”
“周二小姐过虑,我之心愿,自始至终,唯愿南楚能再现昔日之辉煌,重铸盛世荣光。非他求,非他念。”
周嘉清盯着他:“那样最好。孟琦华在使馆内的行径,那媚药中暗藏的蛊毒,险些害我终生难以有子嗣,以及她企图以此剥夺我娘亲身为母亲的权利,此等阴狠手段,你我二人皆心如明镜。我已遵循你的意愿,并未追究她分毫,这份情面,于我而言,已是极致。而今,我所求的,不过是你能将这南楚巫蛊之术的根源,让它彻底从世间消散。此举,不仅是为了我东秦的万世太平,更是为了这片大地上每一个无辜生命能免于恐惧与伤害。九皇子你,应该对那诡谲莫测的蛊毒最是深恶痛绝了吧,它如同毒蛇,悄无声息间便能摧毁人的意志与生命。”
他的心中,总有一抹挥之不去的阴霾,那是关于母妃被蛊毒侵蚀的记忆。每当提及此事,他的眼眸便不由自主地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哀愁,仿佛那深沉的痛苦,能穿越时空的壁垒,再次将他紧紧缠绕。
他轻声细语,字里行间却透露出难以言喻的恨意与不舍:“怎会不恨?那蛊毒,害死我的母妃,让她在生命的最后十年,饱受折磨,日夜与疼痛为伴……而母妃临终之际,她强忍着蚀骨之痛,恢复了片刻的理智,除了对我无尽的牵挂,便是远在异国他乡的孟琦华了。”
“这份情,你背负得太过沉重,也太过孤独。”周嘉清道。
他的母妃和孟琦华的母亲是一母同胞的亲生姐妹,那“续命丹”也是她母妃的族中流传下来,到了母妃这一辈,便将剩余的两枚分别给了她们姐妹二人。
他可以保住孟琦华一次两次,却不可能次次保住,这份庇护并不能成为她肆意妄为的庇护所。不仅因为她做的事情实在恶劣,更是在挑衅吴连成的底线——她竟胆敢偷学那曾致她母妃于死地的南楚巫蛊之术,这份背叛与疯狂,让他心中五味杂陈。
那些艰难的日子,是他的母妃,为他撑起了一片天空,陪着他度过,那份母爱,是他在冰冷的南楚唯一的光,永远照亮着他前行的方向。他仿佛又听见母妃临终前那愤慨而又不甘的遗言,在耳边回响:“若这世上没有巫蛊,像东秦一样该有多好……”
东秦和南楚是截然不同的战场,周嘉清暂时帮不了徐竟骁在东秦的事,她又无法坦然面对徐竟骁,而南楚又如同悬于东秦头顶的利剑,让她忧心忡忡,生怕那突如其来的变故,会让东秦陷入四面楚歌的绝境。
在这紧要关头,她意识到,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