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与萧府相隔不远,那边传来的锣鼓声清晰可闻,响彻云霄。
江离然在仆人们的问候声中步入后院,还未近身,便远远看见萧陌然身着一袭黑绸华服,独坐在亭台边的栏杆处,手持酒壶,独自品酌。
亭子周围不见侍从的踪影,就连平日不离左右的影二和影一亦不在身旁。
江离然手持折扇,闲庭信步般靠近,随意地依在亭柱旁,并未急于开口劝慰,也未有任何多余的话语,只是默默从石桌上取过另一瓶酒,无声地陪伴在萧陌然身旁,共饮这清晨的寂静。
此情此景之下,亭外皇宫中婚礼的欢腾与喧闹仿佛被无形中放大,显得尤为刺耳。
萧陌然背靠圆柱,双腿交叠,一手随意地搭在曲起的膝盖上,手中那已近空的白玉酒壶轻轻晃动,深邃的目光穿过眼前的景致,遥望未知的远方。
江离然试图窥视他的眼神,却难以捕捉到他内心的真实情绪,只觉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闷与消沉自他身上散发,这份压抑,比往昔任何时候都要沉重。
江离然望着这一切,心中涌起莫名的情绪,他猛地举起酒壶,一口烈酒入喉,辛辣直击心底。
随后,他效仿着萧陌然的模样,背靠着亭柱,仰首向着公主府的方向望去,声音平静中带有一丝玩味:“今日大喜之日,不去凑凑热闹吗?”
萧陌然默然不语,没有给予丝毫回应,只是静静享受着这份孤独的沉醉。
然而,江离然的目光里流露出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仿佛能够穿透沉闷的空气,直接触碰到萧陌然的内心深处。
他驻足不前,选择了一种无声的陪伴,就像是一棵树默默守护着身旁的花儿,共同迎接夜幕的轻柔覆盖。
随着天边最后一抹夕阳的消逝,江离然在心底默默祈祷:
只需挨过这寂寥长夜,一切的纷扰、忧愁似乎都能随着晨曦的第一缕光芒而烟消云散,尘埃落定。
……
那场豪华婚典落下帷幕后,帝国王朝的盛宴才刚刚拉开序幕。
文武重臣、名门望族汇聚一堂,共庆此等盛事。
当宴席将尽,颜廷深敏锐地捕捉到了白峰在外徘徊的身影,对方不时地焦急地向宴厅内张望,眉头轻轻皱起,泄露了一丝难以掩饰的不满情绪。
约莫一刻钟的光景,颜廷深觅得空隙,悄无声息地来到庭院的转角,对着白峰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白峰一见他现身,立刻靠近,压低了嗓音,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低语道:
“少爷,莫姑娘闯进了皇城,坚决要求面见您一面。”
闻言,颜廷深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眸中闪过一抹几近实质的嫌恶,语气决绝:
“不必相见,立即安排她离开皇城!”
白峰左右环顾,确保无人旁听后,压低声音继续说道:
“少爷,莫姑娘还……
还说,如若您今晚不去,她就会向公主透露,一个月前……
您已与她……
有了私情。”
颜廷深面色更添几分铁青,全身散发着沉重而压抑的气息,让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凝固了。
白峰识趣地不再多嘴,忐忑不安地低下头,静待主子的决定。
颜廷深紧咬牙关,经过长时间的沉默,他终于冷硬地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告诉她,我会去。但她胆敢对公主说半句不利于我们的言语,休怪我终止所有合作,绝不手软!”
白峰忙不迭点头答应,连忙避开忙碌穿梭的仆人们,向公主府的出口快步走去。
戌时一刻,皇帝与皇后启程回宫。
颜廷深恭敬地护送他们至府门外,就在帝后即将踏上马车之际,皇帝停下了脚步,目光柔和地落在这位看似谦逊实则才华横溢的驸马身上。
虽然言辞温和,却自有一股不可违抗的威严:
“廷深,我的南希公主自幼娇生惯养,多年间,从牙牙学语到今日出嫁,从未受过半点委屈。她既是南岭最尊贵的公主,也是朕的掌上明珠,日后若你让她受到任何不公,朕绝不会轻饶。”
面对皇帝的警告,颜廷深外表平静如水,内心却因莫馨之事泛起了涟漪。
他赶忙俯身行礼,语气坚定:
“陛下放心,能够迎娶公主乃臣毕生之荣耀,廷深必定疼爱公主,不容许她遭受丝毫的委屈。”
皇帝望向灯火通明的公主府内,旋即转身,携手皇后登上了御用的辇车。
颜廷深行礼恭送:“恭送陛下、娘娘。”
直至皇家的车驾渐渐消失在迷蒙的夜色之中,他才缓缓挺直腰背。
目光追踪着那渐行渐远的车队,眼神中恭敬的神色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对即将到来的莫馨事件的一丝忧虑。
送走帝后之后,颜廷深迅速回到宴席,强颜欢笑地应对宾客们的谈笑风生,推杯换盏间,待到酒意三分,人皆微醉,他不动声色地安排好了自己的马车,并借故离席,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向着公主府的方向隐去。
与此同时,萧陌然一整天几乎不曾开口说话,连身边的侍者也被拒之千里。
他的两位亲信影二、影一,紧随在主人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