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春,正是京城最美的时节。
一望无垠的平坦长街上,早已被清得半个人影都没有,今日圣人出巡,家家户户都是关门闭户,生怕冲撞了贵人。
身着明晃晃盔甲的禁卫军行在前头,后面是华丽宽大的十六驾銮车,明黄的仪仗,绵延得足有数里。
紧跟在圣驾后的,便是宁国公府的车驾。
一共五两香车,三辆载人的四驾马车,两辆两架的马车,载着丫鬟仆妇和行李用具。
国公夫人、二房夫人还有东府的两位夫人坐在最前头的华车里,东府的几位小姐坐一辆,李兰春带着五姑娘六姑娘和秦晓柠坐一辆。
宁国府后,是各个高门望族和朝廷重臣家的车驾。
香车宝马,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头。
车马轱轱而行,直奔城郊行宫而来,活泼的六姑娘将头伸出窗外,一路一直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
快到行宫的时候,陆戟跨马过来,抬手将六姑娘的头按回车里,对着李兰春道:“等到了地方,会有内侍过来,你们跟着母亲和婶婶们先去下榻处歇着,晚上有宫宴。”
交代完,陆戟看了乖乖坐在一旁的秦晓柠一眼,复又跨马离开。
到了行宫,待圣人和贵妃的銮驾缓缓进去后,有一队内侍过来,三三两两的停在各家的车马前,引着女眷们入内宫。
这皇家别苑庄严又气派,红砖褐瓦的殿宇连绵不绝,一草一木皆是珍稀品种,郁郁葱葱的,一派生机勃勃。
秦晓柠和松枝被内侍引着进了宫殿,还未待她们收拾好行李,只听见外头一阵骚动,东府四夫人不顾女官的阻拦,带着一众仆妇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你这贱人,将我儿害残了,你倒是活得逍遥自在。”
四夫人见了秦晓柠,张口就骂人。
松枝见四夫人来者不善,连忙护在秦晓柠前头,冲着四夫人回怼道:“明明是七公子对咱们姑娘无礼在先,夫人您教子无方,何必又来为难别人。”
“好你个小蹄子,哪里学的规矩,主子在这里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说着,四夫人泼妇一样扬手就要打人,却被松枝给捏住了手腕。
莫看松枝生得干瘦,但常年劳作,力气可比一向养尊处优的四夫人要大得多。
四夫人被她捏得生疼,龇牙咧嘴的喝道:“你这小蹄子,要造反了不成,待会我告诉了管事,定将你剥了皮不可。”
松枝丝毫不惧,反唇相讥道:“奴婢这是忠心护主,有何错处?”
说着,捏着四夫人的手上又加了力度,四夫人疼得“哎呦呦”的叫了两声,转而对着身后的仆妇喝道:“你们都瞎了不成,还不将这小蹄子给我拿下。”
四夫人人多势众,若是闹起来,吃亏的只能是秦晓柠主仆两个。
不待仆妇反应,秦晓柠上前,怒目而视,对着四夫人带来的一群刁奴厉声道:“七公子身边的那些要害我的小厮都是什么下场,想必尔等也都清楚,想要动我,你们先摸摸自己几个脑袋。”
当初跟在陆七郎身边欺负秦晓柠的小厮,可全都被陆戟下令给活活打死了。
秦晓宁这话一出口,四夫人身后那些正跃跃欲试的仆妇们犹犹豫豫起来。
四夫人见状,对着自己的人喝道:“你们到底是谁的人,连我这正经主子的话也不听了,找死吗?”
她一面骂,一面扭着身子,想要挣脱开松枝的束缚,松枝担心她对秦晓柠不利,死命的与她纠缠在一起,两个人拉拉扯扯的纠缠在一起,正闹得不成体统,只听一声沉重的呵斥,二人唬得几乎同时放开了手。
是陆戟赶来了。
松枝见先发制人,回道:“世子爷,四夫人带人来为难秦姑娘,还打奴婢。”
四夫人见了陆戟,不由得胆怯,听了松枝的话,恨恨的瞪了下她,嘟嘟囔囔的骂道:“分明是你这蹄子无礼,倒是会倒打一耙。”
“够了!”
陆戟可不惯着四夫人,沉声喝止了她,冷声质问道:“这是我的寝宫,四婶闯进来为难我的人,是何道理?”
“我......”
四夫人早恨不能将秦晓柠拆骨扒皮了,只恨她被陆戟护得紧,一直没有机会,好容易逮住了机会,便不顾一切的带人冲了过来,不曾想又遇上了陆戟。
见四夫人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陆戟也懒得跟这泼妇一样的妇人纠缠,唤了门口的女官进来,冷声道:“去跟内廷回禀,就说张氏意欲在行宫行凶,让锦衣卫来抓人提审。”
四夫人一听这话,吓得腿都软了,幸被身边的婆子扶着,才不至于瘫倒在地。
她最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瞥着陆戟那冷若冰霜的脸,也不敢开口,还是她身边的婆子仗着胆子求情道:“世子爷,四夫人可是您的婶娘,后宅的一点小争执,您何必这般大动干戈......”
婆子正絮絮的说着,陆戟一个腿脚,丝毫没有留情面,只见那婆子杀猪似的一声惨叫,被踹出去老远,摔在殿门口,满脸是血,脑袋一歪,便昏死了过去。
四夫人吓得登时瘫软在地,哭丧着求道:“世子爷饶命,世子爷饶命啊。”
陆戟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