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之上。
飞舟舱室。
令狐璇依偎在晏祉怀中,面露愁容,“池儿这孩子,也不知他那师姐待他如何。”
狐族一生只动心一次。
瞧儿子这副模样,必然已经对他师姐心动过。
这可如何是好?
“早知有今日,当初就该找个教导人族礼仪的夫子,在天池山上多教教他人族如何行事。”
人族不比妖族随性,哪有赖在人家女子房中睡觉的?
“池儿在天池山上三百年,接触过的修士屈指可数,他的心性与十岁孩童何异?”
令狐璇刚才虽然说过晏池不该,但那是就事论事,并不妨碍她这会儿再说晏祉。
“你与池儿有话好好讲,我知你有理,但他未必就存了什么坏心思。
“他是你儿子,他那心性你还不知吗?
“别说那些弯弯绕绕的人族规矩,他连妖族相处都未必懂得多少。
“他至今所知的一切,不过是从霍老他们口中听说,从你我口中听说,从那些枯燥乏味的书上所看。”
“我知道。”晏祉合上眼睛,声音低沉。
“我是恨天地对他不公,恨我们无力救他。每每碰见与他相关的事,我既疼又恨,完全无法冷静下来。”
天池山三百年,将儿子养得与外界脱离。
他们二人忙于寻药,既没有太多时间照看他,也不敢让过多的外人接触他,知道他的存在。
是以,这三百年来,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只有花鸟虫鱼,山川草木,日月星辰。
并没有他们。
晏祉沉默下去,不再说话。
令狐璇认真想了想,做下决定:“我要抽个时间,去看看池儿和他那个师姐。”
“池儿的身体,他那师姐知道吗?”
晏祉并不觉得,谁会自愿结一个仅剩几年生命的道侣。
“不管池儿还剩多久,只要她能让池儿开心,只要她能好好陪着池儿,此方天地最好的修炼资源我都能给她!”
……
翌日清晨。
铸剑山庄。
晏池在床上躺平,双手捏住被子边沿,侧目往旁边看。
嵁州地广人稀,边境这一带最不缺的就是土地。铸剑山庄占地广,山庄每座院子都大,屋内摆放的床也大。
此刻,床上。
离晏池两尺远的地方,庄青鱼躺得平整,睡得安静。
晏池抓紧被子,一颗心脏怦怦直跳。
她平常不是打坐到天明的吗?
“师弟醒了就去洗漱吧,捯饬到束发那一步再来叫我。”庄青鱼连眼睛都没睁开,说完继续睡。
“噢,好。”
晏池小声应下,轻手轻脚地下床穿鞋,更衣洗漱。
原本他每天清早洗漱就慢,今天因为心中藏事,更慢了。
庄青鱼躺在床上,闭眼冥想大半个时辰,才听到他朝床边走近。
“师姐起床了。”
庄青鱼睁开眼,只见晏池缓带轻裘,鼻骨侧边一颗殷红小痣点缀,幼年模样便已有了几分狐妖风采。
“知道了,这就起。”
庄青鱼掀开被子下床穿鞋,随意洗把脸,漱个口,将头发束起便完事。
时间卡得正好,她这边收拾完的时候,晏池整衣敛容,满意地从各个角度照镜子。
他不愧是狐族少主,九尾赤狐!
庄青鱼就那么站在旁边,看他八条尾巴翘上天。
等他扭着小胖腰,照得差不多,她才开口:“师弟已经很完美了,走吧,收拾好该去吃沙刨土了。”
臭美狐狸瞬间垮下一张小脸。
但很快,他又昂起脑袋,“即使吃沙刨土也要保持风度!”
庄青鱼失笑,朝他伸出手。
真是只打不倒的乐天狐。
晏池见她伸手,颠颠地凑过去,伸手牵上庄青鱼的手,问她:“我们今日怎么安排,是在山庄调查出卖梁道友行踪的内贼,还是外出去附近城镇,翻旧案探查邪修踪迹?”
“与谢师姐三人商量之后再定。”
庄青鱼牵着他往外走,没有再让他抓袖子的意思。
晏池跟在她身边,总感觉哪里有些微妙,难以言说。
不过他好喜欢。
“青鱼师姐,晏师兄。”
周礼见两人收拾好,先起身见礼。
周盈打趣:“今日可不是我最慢。”
“我多睡了会儿。”庄青鱼拱手回礼,看向三人,问,“联系官府了吗,派来剿灭邪修的修士何时能到?”
周礼摇了摇头,“那边只说派出的修士已经出发,没说何时能到。”
“呵!”谢书棠冷笑一声,“磨磨蹭蹭,路上捡金子呢?都是金丹境,飞得这么慢。”
梁宏明站在一旁摸摸鼻子,他可不敢说这大实话。
晏池的传音玉简这时有了动静。
他取出一瞧,松了口气。
还以为是他爹娘,都准备躲回房中再接通了。
“二师姐。”
晏池输入元力,连通宫芷蘅那边。
玉简里传来宫芷蘅的声音:“师弟,听师父说你在嵁州做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