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县令府客厢。
晏池依依不舍,朝庄青鱼摆手,“师姐,那我回房了。”
他要学习人族规矩,不能再赖在师姐房中睡觉,不能让外人寻到由头背后非议。
床上,盘腿打坐的庄青鱼睁开眼,眼神无奈。
“要走便走,要留便留。师弟,你一句话来回说百八十遍做什么?”
“我舍不得师姐。”
晏池站在门口,活像只被遗弃的小狗。
庄青鱼说:“那就留下。”
他听完摇头,有模有样地说:“君子当如尺有度,不可行不礼之事,不可越男女之界——”
“那就回房。”
庄青鱼堵住他的长篇大论,让他在留和走之间选出一个。
晏池老实迈出门槛,关门前把脸贴在门上,再次开口:“师姐,我真的回去了?”
庄青鱼好脾气地看向他,点头。
“师弟好眠。”
“师姐好眠。”
晏池一点点关上房门,从他缓慢的速度,不难看出他有多不舍。
庄青鱼看房门关紧,取出一张符箓,输入元力贴在门上。
做完这些,她摇了摇头,闭上眼继续修炼。
这碎嘴小狐狸。
——
长夜宁静。
周盈和周熙赖在主院房中,从傍晚就挤在沈黛身边,挤得周恒德只能再去书房睡。
“你这丫头,可是在宗门受什么委屈了?”
沈黛倚在床头,一针一线,为周盈绣制心衣。
周熙年纪小,还没到穿心衣的时候,越看越觉得好奇,拿起沈黛为周盈绣好的心衣,放在她自己胸前比划。
沈黛看得嗔她:“拿你姐姐衣服做甚?”
“我想看看嘛!”
周熙放下心衣,爬到周盈身边,问她:“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啊?”
姐姐以前回家都睡在自己院子里,很少和她一样赖在娘亲这里。
“烦心事有点,但没受欺负,娘你放心。凌霄宗同门大多都很友好,以前我就没受过欺负,何况现在哥成了亲传。”
沈黛想想也是,问她:“那你在烦心什么,修炼上有哪儿不顺吗,还是别的?”
想到大女儿的年纪,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沈黛不免想到别处去。
大儿子一心修炼,不问男女情爱。
可大女儿生性活泼,性格单纯,平常又爱看些描情写爱的话本子,万一开窍了呢?
周盈听她问,心不在焉摇摇头,“我想想怎么说,倒也不算是我修炼上的问题,是别人家的事。”
措辞过后,周盈省略江嫣入梦杀她的事,不想让沈黛为她担惊,只把江家梁家惨案讲给沈黛听。
沈黛停下手上的绣活,拿针听了半晌。
末了,等周盈说完,她才开口叹:“天可怜见。”
“可无辜被她们杀害的人,也可怜不是吗?”周盈心中对此郁结。
沈黛点头,“当然,都是可怜人。”
周盈依偎在沈黛身边,把头枕在她腿上,呢喃:“她们受恶人所害,便能将刀朝向对她们心怀善意之人吗?”
“不是能与不能,而是做与不做。”
沈黛放下针线,手落在周盈头上,轻抚她的头发。
“被逼到此等地步,她们已经没有什么事不能做。不管她们做出什么,我们旁观之人,未经她们之苦,都没资格去评判指点。”
而后,她叹一口气,又道:“当然,也不能替那些无辜受害的人说她们无错。
“但这世上,是非对错,又有谁能辩言?
“说到底,我们没有参与其中,不能苦她们所苦。我们只是看客,看完她们的遭遇,不要困于她们的遭遇里。”
沈黛捋顺周盈的头发,继续说:“盈儿,你有你的路要走,只是与她们同过一程路。不必将此事郁结于心,别钻牛角尖要辩出个对错。
“此事,也根本辩不出对错。”
周盈低声自语:“没有对错吗……”
“反正为娘说不出对错,若是沈家满门覆灭,若是你们有梁岁宁那般遭遇,为娘所做,未必能比江夫人理智。
“若是有人杀你们,为娘也只会视其为死敌。
“纵是不惜一切代价,背负骂名,也要用尽办法,叫他血债血偿。”
沈黛边说,边捋周盈的长发。
这时,周熙低下头,撅着屁股趴在床上看看周盈,小声朝沈黛说:“娘,姐姐睡了。”
沈黛一愣,细细感受,才感受到那阵莫名的元力波动。
“快去,叫你爹和大哥过来。”
她被周盈枕着腿,只好压低声音,让周熙去喊人。
见周熙那虎头虎脑的样子,她赶忙叮嘱:“小菩萨,你动作轻些。”
前面生的三个儿女温软贴心,叫她膨胀。
她便自信满满,生下后面一双儿女。
谁料讨债来的都在后面。
……
周盈顿悟闭关,瞧样子,可能要从炼体境大圆满突破至先天境初期。
庄青鱼的修为也有所提升,闭关突破。
她们两人闭关,剩余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