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孩说这话时,脸上那杀人吃肉般的狠厉表情,让程芽儿看得心惊肉跳。
或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又或许是白衣女孩这些天一直以大姐姐的模样照顾她,程芽儿鼓起勇气,再说一遍:“那是我娘,我有娘!”
白衣女孩沉浸在自己混乱的回忆里,并没有听到她的话。
程芽儿还在和她商量:“姐姐,你放我出去吧,我不会有事的。就算出什么事,都是我自找的,你看行不?”
“躲起来,不许出去……”
白衣女孩口中喃喃,像是在和程芽儿说话,但更像是在重复些什么。
魂识里一片刺痛。
在她记忆里,和程芽儿一般年纪的瘦小女孩,也是在这个角落,坐在地上吓得抱腿哭泣。
“姐姐,你……”
“不许出去!”
白衣女孩眼底一片猩红,直接落下禁言咒和困地咒,将程芽儿锁在这角落阵法里。
程芽儿吓得不轻,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看到不远处喊得声嘶力竭的王绢,还有那些怀疑她已经遇害的官兵,程芽儿第二次体会到何谓绝望。
第一次,是在她被扔进来的那晚。
紧锁的大门和难以翻越的高墙,让她在黑暗中不知所措。
直到第二天,王绢蹲在外面,拿锄头凿开一块砖,塞给她几块锅巴。
墙角那点小洞,却承载了她出去的所有希望。
她要出去,她一定要出去,带她娘离开这片吃人不吐骨头的村子!
可现在,希望就在眼前,她娘就在离她这么近的地方。
寒光凛冽。
白衣女孩掏出的镰刀反射冷光。
“唔!呜呜!”
程芽儿扑上去拉住她的胳膊,整个人用尽力气抱紧她,不让她出去杀人。
见程芽儿用她瘦弱的身躯拼命阻拦,皮包骨一样的脸上挂满泪痕,一双眼睛泪光闪闪朝她摇头。
白衣女孩神色恍惚。
她缓慢放下高举镰刀的那只手,另一只手抬起来,捏住程芽儿的下巴仔细去看。
禁言咒解开。
“棠棠……”
镰刀“铿”地一声落地,阵外无人听到动静。
白衣女孩抱紧哭泣的程芽儿,双臂紧得快要将程芽儿勒到窒息。
“棠棠不冷,棠棠不怕。”
程芽儿见她停下,已经缩回袖中的手不知要作何反应。
在她袖中,明黄符箓露出一角。
印在她手腕上的魂力印记也隐约浮现。
这些,沉浸在混乱记忆里的白衣女孩并未察觉。
——
搜索无果,县衙官兵带王绢离开。
弃婴塔再次落锁。
王绢坐在门外越哭越大声,听得几名官兵心里也难受。
这时,那领队想起:“有仙人在村里,你女儿不是一点踪迹都没有吗?说不定人没事,是被仙人救走了。”
“真的?”
王绢用粗布袖子抹一把脸,连忙问:“仙人住在哪儿,我瞧瞧去、我瞧瞧。”
“跟我们来吧。”
县衙官兵在前面引路,把王绢带到方寸屋。
回去一路上,王绢看到天宝村的惨状,好几次吓得脸色惨白,近乎晕厥。
若不是靠救女儿的一丝信念支撑,她根本走不到方寸屋的院门前。
——
方寸屋。
院门外。
几名官兵正要抬手敲门,只见整座方寸屋直接升空。
偌大一座三合院,顷刻间缩小成茶杯大小。
贺清风先将谢书棠背到隔壁,再将他们昨晚从弃婴塔救下的那个女婴也抱过去,在晏池那座方寸屋里,借一间房暂时住下。
他留下照顾谢书棠和那个女婴。
洪崖、严承启、月寒夜、林泉、月皎皎,他们五人在这次任务外。
见府衙官兵上门,洪崖直接指指隔壁:“接天宝村任务的是他们四人,你们有什么事,去隔壁和他们商量。我们五人有急事,要先回宗门。”
月皎皎听到魂音入耳,见她身边四人都没反应,她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只传音给她。
她站出来,朝王绢和那几名官兵说:“弃婴塔里那个女孩没事,不用担心。等鬼修度化,会有人将她平安送回。”
月皎皎一边听,一边继续朝她面前几名官兵说:
“你们先跟她回她的村子,处理你们能处理的事,查清附近村庄到底有多少人违抗圣令,依律严办。”
“是!”
那几名官兵立刻应下。
王绢还想问些什么,月皎皎先开口打断她:“你女儿的处境是最安全的,不用再问了。我们有急事,告辞。”
她说完这句,五人直接御空离开。
王绢仰头望着五人远去的身影,使劲拍腿。
她忙活得这叫什么事儿啊,刚才直接来问就好了,还能趁时间早多问仙人几句。
也不知道芽儿是不是真没事。
“既然仙人都说她安全,婶子你就放心吧,先带我们去刘家村看看。”
几名官兵这两日也在天宝村待够了。
如果有得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