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天时间无比漫长,江瑀少有清醒的时候,只是他仰头看窗外时,无论白天黑夜,总能看到淮瑾。
他们明明离得这么近。
却又像是遥不可及。
熬过了难捱的时刻,药性发作的痛苦渐渐平息下去,江瑀已经不是那么难受了,可思念却愈发深重,压的人喘不上息。
他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询问了玄秋子,得到的答复是一个快翻上天的白眼。
江瑀不知哪里得罪了这人,只能忍着翻涌起伏的心绪,扒在窗台上望眼欲穿。
江束一直守在哥哥身侧,他不懂淮瑾,心道中此药者若是淮琅,他绝不会让人戒除药引。
多好的药啊,他有些心动。
江瑀神思疲乏,瞥见他眼神锃亮的看玄秋子,未等多想,就猛地侧过身,神情严肃地盯着弟弟。
他有些想打人,但不知为何要打。
短时间内没找到合理缘由。
只能干瞪着。
江束被他瞪懵了,低头不敢说话。
哥哥定是看穿他了,他在哥哥面前向来藏不住事,可人都虚弱成这样了,眼神怎还这么凶。
第四日午后,江瑀眸色清明,虽身上虚乏,但那种剜心之痛的感觉却没有了。
他缓慢地褪下宽袍,白皙背部被细密的薄汗覆盖,犹如被水浸湿的梨花宣纸。
李济安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掌下肌肤柔软,不再抽搐紧绷,针灸很容易进行。
玄秋子站在桌案前,打开药箱取出一个小瓷瓶,又倒了碗清水混合瓶中粉末,把江瑀的血液滴入碗仔细观察。
少顷后,水质由浑浊逐渐转为清亮,他眉头舒展,哈哈大笑道:“成了!”
李济安收了针,眼神如冰地瞟了他一眼,纵然此人医术是杏林翘楚,但品德有亏,毫无仁心,简直枉为医者。
玄秋子才不理他,这些药是他研究出来的没错,可又不是他要拿来害人。
他压箱底的药都拿了出来,江瑀的命保住了,体内药性尽除,没道理自个的命保不住,他颠着袖管,兴冲冲地跑到屋外,朝高台上的淮瑾挥了挥手。
“王爷!公子无恙了!”
淮瑾站成了石雕,闻言激动的直接从高台上摔了下来,要不是乔铮眼疾手快的接住,估计房中的两位医师又有的忙了。
淮瑾站稳身形就往院中狂奔,踉跄着进了屋,看到桌案边眼神安然的江瑀,就犹如稚燕入怀般飞扑过去。
彼时李济安正在为江束手上的咬伤换药,一个不察被撞了一下,纱布直接勒到伤口里去了。
江束十分夸张的‘啊’了声,委屈巴巴的说:“哥,我手疼……”
江瑀心里挂着事,敷衍地安慰他几句,随即忙伸手抵住淮瑾胸口,鼻尖微微耸动,口吻有些嫌弃:“什么味儿?”
淮瑾眼带哀怨,他在高台上站了三天,唯恐江瑀看不到人心生不安,一步也不敢离开,就连如厕都是飞奔着来去,哪还有洗漱时间。
谁知江瑀一见面,就嫌弃他。
他忍着心底委屈,抬手赶人。
江束这几日情况类似,又是惊吓又是心焦,衣衫都没时间换,掺着药汁,身上捂出一股怪味。
可淮琅还没寻到,他纵使不喜欢淮瑾,却也不敢明着得罪人,只得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待屋内只剩二人,淮瑾‘嗷’的下栽进江瑀怀里:“师兄,我好想你。”
江瑀身子被扑得后仰,他腰下还垫着软枕,硌得难受,又推不开人,他有些恼了:“快去洗漱,脏兮兮的,要熏死我了。”
“就不就不。”淮瑾埋首在他颈窝乱蹭,“坏师兄,你都不想我。”
江瑀觉出颈间湿润,伸手轻抚他的背:“才好了几日,怎么又变成小哭包了?”
淮瑾抿了抿唇,心道还不是因为你就吃这套,他起身单膝跪在江瑀身前,把人往上提了提。
江瑀的屁股正好搁在软枕上,他双眼微微眯了眯,刚要伸手揪人,淮瑾就拽开软枕,扯来毛毯盖住二人:“陪我睡会,困坏了。”
他在江瑀衣衫上擦了擦眼泪,抬头时见江瑀神色,水雾未消的眸中泛起一抹坏笑:“师兄想哪去了,睡觉。”
话落,他抱着人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不过片刻就呼吸平缓。
前段日子江瑀时常梦魇,淮瑾要注意着人,觉睡得浅,这几日则是压根没合过眼,早已精疲力尽。
江瑀刚除掉体内药性,身上没力气,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迷迷糊糊地也跟着睡熟了。
许是人在身边,淮瑾都觉得安心,一觉睡到夜里子时,醒时人还恍惚着,就下意识地伸手捞人。
待埋入江瑀怀里,嗅到药香阵阵,他心里陡然一悸,脑袋倏地就清明了,他撑起身子细看,昏光中见江瑀鼻息徐缓,睡颜安然,那股心悸才慢慢消下去。
屋里没掌灯,窗外月色浅淡。
淮瑾倒回枕头上,把江瑀捞在胸口趴着,连日的不安都被这重量压跑了,心底觉得好踏实。
江瑀侧颊贴着他胸口,怪味一股股往鼻子里钻,瞌睡熏没了,他半梦半醒的想滑下去,也没得逞,嗓音沙哑地小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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