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扔耳房里,扔东厢去。”
陆凝霜淡声补了一句。
“好的小姐。”
茯苓单手抓住陆言的衣领子,手背托着腰往肩头一搭,雄赳赳气昂昂的扛着被药补晕的陆言出了门。
陆言怎么说呢,是有些奇葩在身上的。
荆时越不给他治,他自个儿也不出去找大夫治,就跟流浪狗似的,随便在路边吃点儿草,然后跑到黑旮旯里蛄蛹着硬生生熬着。
活不活的全看天命。
要不是知道陆凝霜爱干净,每天撑着一口气洗一回澡,烂在黑旮旯里都没人知道。
“烦死了。”
那些男人都烦死了。
没一个好的。
陆凝霜蹙着雾眉,扯着红丝线有条不紊的缠着掉落的青丝,灵活的手指硬是将那一缕头发编成了如意结。
随手打开一个漆金螺钿紫檀方盒,将编成如意结的头发扔了进去,里头还有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
好多都是原主随手收的礼物,听白芷说库房还有两个半人高的箱笼专门收那些玩意儿。
“白芷,明天将装破烂儿的两个箱笼搬出来我看看。”
白芷拿着木梳轻柔梳着发尾,无奈笑道:
“那些东西其实不破烂儿的,好些公子小姐的贴身玉佩珠钗什么的,甚至还有人家传家宝呢。”
“传家宝?除了姜朔的传家玉佩还有谁的?”
陆凝霜转过头来看白芷,白芷净用花瓣水净过手,用丝绸擦干,指尖沾上润肤香膏往她脸上轻轻打圈按摩。
低头凝视着她光洁的额头,声音温柔得像暖风拂过碧波。
“御史大夫翟英大孙子送的金镶五彩宝石凤凰镯,吏部侍郎贺朝华二儿子送的点翠镶料珠海棠蝶纹步摇,宣威将军二房大孙送的白玉龙螭纹鸡心佩,丞相嫡孙女谢大小姐送的宝石镶蛇形臂钏等。
不过大部分都因为这样那样的事儿返回去了,还有零星几样传家宝,搁在库房里没管。
余下的都是没什么象征意义的珠宝物件儿玩具摆件,还有小姐们做的手帕香囊等。”
陆凝霜挑眉,“这么多?”
原主不应该在后宅里当妾,应该去朝堂上当贪官。
手指一勾,八方来财啊!
财神爷说的就是她吧?
白芷现站在身后,拇指轻柔的给她按着太阳穴,笑道:
“是挺多的,谁叫小姐你受人欢迎呢?但翟英那个死老头儿,竟然以此为由参老爷收受贿赂!
真好笑,咱家什么没有?稀罕他家那不吉利的凤凰镯?嗤,翟家从祖上到现在,接过凤凰镯的没一个婚姻美满的。
幸好小姐你让奴婢们把它还了,不然指不定怎么克你呢!
当祖父的造的孽,自然要当孙子的还,听说翟大少爷现在都还抬不起头来,婚事儿都耽误了。
大家私底下都在嘲讽,万一收了聘礼,人家翟御史转头就朝陛下参他们收受贿赂呢?他们可没有咱老爷这样简在帝心,陛下愿意花时间了解来龙去脉。”
御史大夫翟英的孙子?
没印象。
不重要了。
陆凝霜打了个呵欠,道:
“傅南嘉怎么样了,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了。”
如今东厢和西厢的入住率是一样的,东厢陆言和傅南嘉,西厢荆时越和陆谨,两边厢房还各剩两间。
陆谨虽然只是一头狼,可它的待遇是厢房里最好的一个,不仅月例十两,新鲜牛羊鹿肉足额供应。
还有小桃小武两名侍从伺候,前者负责日常生活,后者负责训练陪玩。
白芷从妆台上拿了一支白玉玉兰花簪,用指尖勾起陆凝霜发顶部分头发挽了起来,又细细擦了一遍披散的部分头发。
“傅少爷情况……是心病,腿伤也好了,只是骨头断了不能走路。
之前老是趁着下人进去伺候时发疯,后来听说您失踪,沉香院全都沉浸在悲痛的氛围里,他疯了两次就跟个死人一样了。
恐怕是听信了小姐您不好了的消息。”
陆凝霜揉着嗓子咳了两声,转身将手搭在白芷手臂上,“扶我去看看。”
白芷目露忧郁,“小姐,天有些晚了。”
陆凝霜摸上白芷的脸颊,笑容惊鸿绝色却又蕴含着水晶般的破碎感。
“没事,咳,反正睡不着。”
纵使与百里临春风一度后满身疲惫,可刻在骨子里的病痛强行把她的精神来回拉扯。
一个人闭着眼躺在那儿很容易崩溃发疯。
陆凝霜的气息很重,半天才呼吸一口,白芷心疼的给她更衣,低声劝道:
“小姐,奴婢让人重新端一碗药来好吗?”
“不要。”
少女的指甲嵌进了她的肉里,白芷忍着疼哄道:
“好好好,不要就不要。晚上冷,奴婢给您将银鼠皮大衣披上,就扶您去看傅少爷。”
院子里灯火辉煌,小路旁伫立的镂空石雕灯柱投射出细碎的星光。
茯苓意思性的拎着一盏八角流苏宫灯在前方引路,白芷抬着手臂,将陆凝霜半抱在怀里搀扶着前行。
到了东厢第二间房,陆凝霜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