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君,等我。”
“婉君……若你都不信我,我真的……真的不知该怎么是好了……”近乎哀求的语气煞是可怜,谁能想到看似冷颜薄情的沈济川私下还会有这样可怜示弱的一面。
这一幕恍若昨日刚刚发生,方婉君狠狠闭上眼睛。
他们两家原是故交,早年沈家伯父靠着走街串巷贩卖些女子惯用的头油、胭脂发家,而后有了沈家后来的绸缎庄,她家则是街口开成衣铺子的。两家生意上多有来往,又同在京城,故她刚出生时,沈家伯父就主动上门定了儿女间的亲事。
沈家伯父脑子活络,靠着不知从攀上的关系在沈济川十六岁时将他塞进禁军,沈济川也争气,短短三年从毫无背景根基的末等校令爬上了江禄亲随的位置。
那时就有了沈济川与江禄之女江箐箐的风言风语传进她耳边,沈济川只一句“信我”,她便深信不疑。
接着便是方家下狱,她与沈济川的亲事不得不作罢,再有而后的方家流放……
那时她从未怀疑过,所以才会在流放途中他出现时义无反顾随他离开。
不对,其实她怀疑过的。
只是那个人是与她自小一同长大的济川哥哥,她不能怀疑。因为若是连他都不能信了,她怎么让方家平反,她的爹娘兄嫂都还在苦寒之地忍受流放之苦,如今沈济川便是她唯一的指望,她不得不信。
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方婉君从回忆中惊醒。
再睁眼,顾若禹仍坐在对面。
她了解沈济川,以他的野心绝不会只让自己止步于一个指挥同知卫的位置。
与那位青阳县主……该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她呢?又该何去何从?
“姑娘甘心吗?”
甘不甘心,她又能如何?
“数日前,我手下的人已接到你的家人,眼下只等方姑娘点头,我随时都可以将姑娘送出京城去与家人团聚。”
与家人团聚……听起来真是个不错的提议。
“我需要做什么?”装傻这般久,是该清醒了。
绮云楼里,楼里花娘之间的纷争永远波及不到方婉君,故她那里总能听到不少姑娘私下不为人知的事情。
例如芳蕊这些日子曾对她私下倒了不少苦水,对这位奇怪的顾公子,方婉君曾隐隐猜测或许对方是为寻她而来。
“方姑娘爽快,于姑娘来说,只是件轻而易举的小事……”
“……”
……
天蒙蒙亮,顾若禹如同寻常一般立在庭院中央练拳。
一套拳打下来,单薄的衣衫已被汗水打湿,单衣紧贴肌肤,勾勒出肌肉性感的线条。汗珠沿着鬓角滑落至喉结,再没入胸口……
这一幕,引来一旁几个丫鬟不断偷瞄。
她们都是新买进这处府邸的,如今还在摸索主人家的脾气秉性。
说也奇怪,偌大的宅院多日只见这位少年公子,全然不见长者出现。
将她们买进来的管家也是只第一日交代她们本分做事,勿要惹得主人不开心。
难道这府邸的主人竟是眼前的俊朗少年?
“哎哟,疼……”衣着鲜亮的妙龄丫鬟不慎摔倒在少年公子眼前,手中捧着正是要为公子送去擦汗的汗巾。
丫鬟生了一张好皮相,如娇花一般的年纪,刻意装扮后,眉眼如画,樱唇柔嫩,瞧着极为柔美。颦眉痛呼时,朱唇微张,鼻间哼哼唧唧好不可怜……
近来这些日子,主人公子看着也不像是很难接近的模样,她有些按捺不住想要试探自家公子是否会怜惜她。
丫鬟垂着下脑袋的同时,眼中暗含期许,状似不经意飘香向前方的顾若禹,只盼自己此刻的模样能惹得公子垂怜。
“来人!”
“少爷有何吩咐?”管家忠伯不知何时出现。
“忠伯该是岁数大了,买入的奴仆里竟混进了如此不中用之人。”
竟这般不解风情,丫鬟闻言暗恨,只能讪讪爬起:“少爷……”
“少爷勿怪罪,老奴这就将人发落出去。”
这种把戏,他见得多了。顾若禹目不斜视,大步离开。
下一刻,忠伯唤了众人聚在主厅,待人聚齐后,遣了小厮将丫鬟拖到厅内。
当着众人的面,拿出那丫鬟的身契,当即命人将她送回牙行。
丫鬟现下知道怕了,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连连哭喊求饶:“少爷饶命,奴婢知道错了。少爷……”却仍被小厮粗鲁拖了出去。
进府不足一月就被主人发卖,这丫鬟日后的去处只会更差。
出头鸟的下场已是如此,余下丫鬟心中凛然,不敢再存一分不该有的心思。
进了屋,等待回复的人迎上,并递上茶盏。
顾若禹淡淡扫了一眼来人,“如何?”
属下回禀:“方婉君已顺利出城。”
“唔……”为了一个男人委身青楼多年,如今亦能及时止损果断抽身,顾若禹不禁对方婉君起了几分欣赏之意。
“沈济川现下派人四散城中还在搜寻方婉君的下落,这些日子咱们的人怕是不能再有动作了。”
“无碍,”顾若禹摆摆手,“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