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尚书的独子在潇湘馆内杀了人,彻底将兰家给得罪死了不说,东家那处又该如何交代?瞧着先前聚着的那些人,这事指定是盖不下的……不管奉天府那处最终如何处置兰天,她这潇湘馆是实打实的案发地,日后能不能继续开门做生意还得另说……
天晓得文娘这个天杀的贱人哪里想不开竟溜进了兰公子的屋子,还死在了里头……
厢房内兰天已衣着整齐,垂头坐在圆桌前,表情始终阴晴不定。昨夜一同荒唐的几个好兄弟正陪在身旁好声宽慰。
仵作对着床榻上的尸体正细细查找致死的原因。
室内众人见楚狰出现,尤其兰天似是见着了希望,眼中光亮乍现:“人不是我杀的!阿狰,你得信我!”
兰天见着楚狰心情是有些复杂的,平日自己那点小九九,来楚狰该是知晓的,只是不愿与自己计较罢了。
两人自小玩大的情谊实打实摆在那里,且以楚狰的身份……今日他只要愿意开口相帮,自己此刻总不至于麻烦。
此刻还未到退朝的时辰,因着府中女眷不宜现身在这种地方,得了消息赶来的只是兰府的管家。
-楚狰只四处打量了一遍,并未接话,不知为何,自打进屋后他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非要说却也说不上来。
这时,仵作那处得出了结论:后脑处的伤口正是夺了文娘性命的原因,另一处已有捕快在床榻下寻出了沾有血迹的香炉.......
仵作接过香炉仔细端详了半晌,再与文娘后脑处的伤痕细细比对过……确认是凶器无疑。
“兰校尉,劳烦跟咱们走一趟吧。”率队的捕头亲自上前劝说,换作旁人早已枷锁镣铐,此举已算给足了兰府面子。
围在兰天身旁的几人原还存了几分轻视,见捕快在屋内寻见凶器后不觉退后两步,生怕稍有不慎再牵连了自身。
赶来的兰府管家跟着变了脸色,自古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他家老爷只是区区兵部尚书,况且本朝太祖也有斩杀草菅人命的子媳先例,此种状况只能先回去禀报老爷后再从长计议。
往日兄弟长、兄弟短,真遇着事,一个都指望不上。
兰天垂头自嘲冷哼一声,再不抱什么无谓的希望。
“跟你们回去可以,只是这人的死同我确实并无关系。”兰天面上还算冷静,冷然起身时,眼睛直直盯着面前的捕头,音量足以让屋内屋外的人都能听到。
张子元、韩其等人面面相觑,这句话说给谁听的还真不好说,只是...听的人信不信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捕头垂首未接话,暗暗不以为然,纨绔子弟他见得多了,临死前喊冤的也大有人在,何况眼下凶器已找到,距定案只差一张认罪书而已。
尸体抬走前仵作依例覆上一层白布,两个衙役一前一后将之抬出屋子,途经兰天几人身旁时,白布下一只胳膊正巧滑落出来。
兰天沉浸在悲愤交加中,别开脑袋不愿多看一眼,这番作态落入屋内众人眼中,心思各异。
楚狰一直未出声,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因着奉天府的人已将尸体抬走,原先躲在各处观望的花娘才敢逐渐探出身子。
楚狰踏出厢房时,与三三两两的花娘擦身而过时,一股腻人的甜香袭向鼻间。
香!楚狰终于想到了是哪里不对劲,是潇湘馆的熏香!
方才他在兰天与女尸所处的厢房内、捕快抬着尸体从他身侧移开时,他都没有嗅见什么特别的气味。而自他踏进潇湘馆第一次、方才他有所接触的老鸨、还有从他身旁经过的那几位花娘身上皆沾染有这种香味……
为何偏偏只在那间厢房内全然闻不见……
兰天被带走时身上还有一股浓重的酒气,且脸上也呈现出宿醉后该有的浮肿,想来昨夜此饮下不少酒........若是醉酒后临时起意杀人,事后醒来也该是逃之夭夭或是忙着藏匿凶器,绝不该是任由伺候的小厮进门撞见自己与尸体共处一室才是……还有那床榻下发现的香炉,捕快将之取出时,楚狰看向兰天并未错过他脸上的一丝变化,常人在得知一个消息的第一瞬表情往往是他最真实的反应。而那时的兰天表情与他人无异,皆是一脸疑惑。仵作宣布香炉正是凶器时,他所表现出来的也只有愤怒,却不是害怕……
若真如兰天所说女尸与他并无干系,是谁杀的那个花娘?饶是兰天醉酒后失去意识,抬动尸体进入房内、再将凶器丢进床榻下,对方又是怎么笃定做这些事时,兰天途中不会突然醒来撞见?
香炉……
思及,楚狰转身欲要返回厢房再看一遍案发现场。
“他这是怎么了?” 韩其首先注意到楚狰的折返,与几人擦肩而过时见他也没有寒暄的意思,小声嘀咕着。
自兰天被奉天府带走,张子元始终皱着眉头,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他不一直都这个性子,你管他呢?倒是兰天这事你怎么看?”
“能怎么看?律例上不都写着:致人身亡,主犯斩刑?往日兰天与咱们称兄道弟不假,今日他犯的可是杀头的罪过,再深的交情咱们又能如何?其后有奉天府尹决断,你在这操得哪门子心?”韩其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