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吃你的一马一相都未能引起你警觉。”徐庸轻叹,“年轻人,定力不行啊。”
崔言之尴尬不已,“是小子失礼,让伯父见笑了。”
“少年脸上映心事罢了,不算失礼。”徐庸笑,“你既然对阿琬有意,我看这桩亲事还是早些定下来吧,你以为如何?”
这……会不会太快了些?
他总觉得不真实得如同梦境一般。
崔言之狠掐了下指尖,不是做梦,可不是做梦,凭徐家的背景,徐庸怎么也不该把唯一的女儿许给他才是,还如此果决迫切。
外人再客套称赞,他也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做侍郎府的乘龙快婿,恐怕还不够格。
“怎么,不愿意?”徐庸觑他,笑意都淡了几分。
哪里会不愿意,简直求之不得,他甚至愿意立刻唤一声岳父大人。
“不,愿意,但伯父也不妨直说,为何选我,又为何要如此着急定下亲事?”他实在是不自信,“便是没有裴家公子,也可以有王家公子、张家公子,况且……那位诚王世子与令嫒也很相配。”
“诚王世子?”徐庸抓错重点,似乎对崔言之话中提起宋翎感到很是奇怪,蹙眉不解道,“这与诚王世子有何关系?犬子虽与他交情颇深,可还不至于能高攀王府,再说诚王妃早已定好儿媳人选,前几日才定下亲事,你怕是没听说。”
诚王世子定亲了?
他确实没听说,而且徐庸看起来似乎根本就不知道宋翎对徐琬的态度,要么就是徐琬无意,没有私下同徐庸夫妇提起,要么就是诚王妃不同意,宋翎才不敢将此事过明,也从未上门提亲,或者两者皆有。
如此看来,宋翎应当是毫无威胁的。
崔言之暗松口气。
“方才我说过,我与你伯母看中的是你的品性与潜力,这话不假。”徐庸郑重其事道,“我就阿琬一个女儿,嫁不嫁高门,联不联姻不重要,做父母的,但求她顺心,从前我们的确会看家世,毕竟家世才能保证她今后的无忧生活,故而选择裴柯,结果证明高门显贵出身的公子并不一定是良人。”
“再者而言,先前上京城的流言蜚语,想来你有所耳闻,许是这些事令她心灰意冷,如今竟迷恋修道,拦也拦不住。”
崔言之愣在当场,原来她说求仙问道并非玩笑而已。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徐庸索性说穿,“我观你对阿琬有意,想来日后能好好待她,之所以如此着急,我是怕再耽搁下去,她会做出什么疯狂之事,若亲事定下,你们成了未婚夫妻,平日也好来往……”
“想法子好好劝劝她。”
徐庸再次点了点棋盘,似乎有未尽之语,但又不再开口。
崔言之却明白那层意思,这是要他拿情爱缚住她,让她眷恋红尘。
用情爱乱道心,毁道途。
他下意识觉得此举不妥,若是徐琬知道,应当会恨他吧?
崔言之滚了下喉咙,“若修道是她顺心之事呢?”
徐庸道,“陛下修道,国师修道,能成否?”
崔言之默然,良久后才道,“还是须得问令嫒的意见。”
徐庸见他如此执着于过问徐琬的意见,心中更为满意,若换做旁人,恐怕早已恨不得立刻跪地唤声岳父大人在上了。
“你心中可会觉得伤自尊?毕竟做侍郎府的女婿,日后少不得要被人说嘴,说你攀附权贵。”
崔言之定了定神,道,“吾性自足,不假外求。”
……
“娘,崔言之是不是来了,”徐琬一踏进正房,便迫不及待问阮氏,“他来做什么?”
阮氏手中正托着本账册,见她火急火燎地进来,张口就问崔言之,面上不由露出一抹若有所思来,“你爹要赠几本书给他,助他进学,怎么了?”
“无事,只是好奇他为什么会来而已。”徐琬挨着她坐下,随手翻了翻面前的其他账本,阮氏若无其事道,“先前听你爹评价这个崔言之如何如何好,今日一见,确实不错。”
徐琬点头认同,“他是挺好的。”
阮氏瞟她一眼,“你真觉得他好?”
“他本来就好。”徐琬没太在意,“谁和他接触都会觉得他好的。”
“既然好,做夫君如何?”
“做夫君?”徐琬品出不对劲,歪头问阮氏,“让他做谁的夫君?您不要说是我的——”
见阮氏盯着她,徐琬吓得一激灵,“娘!您别开玩笑了。”
这反应,阮氏并不意外,“你不是说他很好么?生得是玉树临风,端的是君子风度,又是可造之材,虽然家世是差许多,但我和你爹都觉得这不是问题。”
“我说他很好,就要让他做夫君么?这是什么道理?”徐琬坚决抗议,“不行不行,我不嫁。”
“你敢!”阮氏板起脸,“你不嫁人想干什么?好修道?我告诉你,想都别想,再提修道,你就别认我这个娘!”
这招够狠,徐琬不得不服,她要真敢忤逆阮氏断了母女情分,别说修道成仙了,冥灵估计真得让她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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