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是恼怒,腾一下站起身,冷眼睨他,“明知这线索没价值,还拿来同我谈交易,耍我?这会儿又来充什么好人。”
“徐小姐真是误会我了,这线索虽然没什么价值,但不也能证明我所言不假么,要杀你的人的确不止郑语馨。”
郑明锐仰头看她,笑容和煦,摸着躺在腿上的玉佩,不急不缓道,“再者我来此并非为充好人,只是听说你来了,怕翠儿招待不周,是以亲自过来瞧瞧。”
什么怕招待不周,分明是等她上门。
“哦——”徐琬拖腔带调,冷嗤道,“那我还得感谢你,毕竟没有你,她方才也不会说实话。”
“你这个东道主想尽地主之谊没问题,不如明明白白告诉我,伍鹏在地下武场还受何人所雇。”
“那可不行。”郑明锐笑着拒绝,“徐小姐忘了?我是个生意人,不做亏本买卖,咱们要在商言商,互讲原则。”
“是不愿吃亏还是…你根本就不知道?”
郑明锐微笑反问,“我的地盘,我怎么会不知道?”
徐琬嗤笑,“你的地盘?你背后不还有个主子?听说是位大人物,让我猜猜…齐王?”
昏昧纱帐下,同样白袍的她抚着手中折扇,风流倜傥,英气勃勃的俊脸上,一双眸子璀亮如火,直慑人心。
郑明锐含笑点头,“齐王的确是位大人物,不过这上京的大人物可不止齐王一位,他纵是再不学无术,也不可能参与江湖之事。”
言外之意,她猜错了。
徐琬淡道,“凡事无绝对。”
“那要这么说,上京最大的人物是皇帝陛下。”他注视着她,眼底带着一抹挑衅。
徐琬肩头微耸,讥笑,“那我只能说你有本事。”
“徐小姐过奖。”
“翠儿有没有隐瞒?”徐琬不想再浪费时间同他胡扯,也不关心他背后的主子究竟是谁,“我诚心问,还望郑公子别辜负我的信任。”
郑明锐握着玉,坦然答,“自然没有。”
“行,那我走了。”
“这就要走?”郑明锐讶然,他以为她会追问下去,“徐小姐花了银子,总要尽兴才是,要不我把翠儿叫回来?”
徐琬:“……”
恰好隔壁又传来一阵翻云覆雨之音,屋中气氛瞬间又古怪起来,四溢的幽香幻化成无边欲海,随着音节起伏,挑拨着二人敏感的神经。
徐琬眉头夹得死紧,黑着脸问,“你这儿隔音怎么这么差?”
郑明锐被这话呛得咳出声,可见她神色正经,又不免生出逗弄她的心思,遂缓缓起身,盯着她,似笑非笑道,“这儿是青楼,徐小姐一介大家闺秀,想必不懂其中门道,隔音差些,互相听得着却看不着,助兴效果一流,尤其男子之间还总爱互相攀比较量……”
徐琬心中作呕,冷冷瞥他,“郑公子很懂啊。”
“自然,既做这门生意,怎么着也该懂些。”
“学到了。”她说着朝门口走去。
郑明锐在身后笑问,“真走了?我还打算叫翠儿回来好好伺候你呢。”
“赏你了,正好可以和隔壁较量较量。”徐琬头也不回,大步流星而去。
郑明锐:“……”
她走后,门外的玉汝和翠儿便一道进来,翠儿噗通一下跪到他面前,“主子。”
郑明锐一改先前的笑模样,沉下脸,微掀的眼皮下,眼神阴鸷,盯着她道,“把嘴闭严,别让我在王爷那里听到今夜之事。”
翠儿惶恐应下,“是。”
“玉汝,让于成来见我。”郑明锐说着朝外走,跟在后头的玉汝小声道,“公子,他还未回来。”
郑明锐刚跨出门槛的脚步一顿,皱眉看他,“还未回来?”
“是,王爷派他办事去了。”
正值深夜,楼中歌乐动人,美人活色生香,四处热火朝天。
他立在回廊中,定定朝下面的大堂看了会儿,不知在想些什么,改口道,“让玉书来见我。”
“好,小的这就去。”
“让他去寒舍,不必来此。”
……
皎洁明月高高挂,独照深巷夜行人。
徐琬悄悄回到云光院,春喜还未睡,替她守门,见她回来,忙让人把备好的热水提来,自个儿上前替她更衣,顺便转告李二打探到的消息。
“小姐,李二说地下武场设有门槛,并非谁都能进,嗯…江湖人士通常是比武打擂,权贵富人的话,则是上交一定财物。”
“比武打擂分有等级,好像共七级,每级都有固定高手守擂,若是能打过此人,便能被认定为实力属于此级,等级越高,实力越强,也就能接酬金更高的任务。”
徐琬了然,问,“财物呢,要交多少?”
“二百两,若是雇人办事,还得再给酬金的三成。”
徐琬默默盘算了下,郑语馨岂不是花了一千多两?
啧,不愧出生国公府,真有钱啊。
再看看自己,从出生到现在,攒的各种压岁钱、生辰红包、赏银月例等,加起来也不到三千两,还得算上当掉郑语馨那对金镯换的几百两,以及郑明锐给的几百两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