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张氏揪着帕子,雍容华贵的脸此刻差点扭曲变形:
“侯爷,真就让他这样胡闹?”
“峥儿可是你唯一的嫡子,是侯府的世子!他向来品行端正,明年还要下春闱,若这时候被那狐媚子迷惑了心智……”
侯爷云牧皱眉道:“刚刚你也听见了,峥儿说是他与同窗喝醉了酒,本就是他勉强了云枝。”
“那分明是为云枝开脱!峥儿身边有小厮服侍,就算喝醉了也是直接扶回卧房!”
“云枝一个姑娘家,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在峥儿院子里?她分明就是早有蓄谋!”
“左右她只是一个出身低贱的乡野之女,不如……”
侯爷皱着眉头一个眼神扫过去:
“夫人,母亲这里还供奉着佛堂。”
“而且峥儿都十七岁了,之前一心向学、不近女色,我还有些担心。
他明年就要迎娶郡主,这时候给他纳两个通房,通些人事才合规矩。”
高门大户的公子确实婚前都会有通房,但张氏对云峥管理一向严格,云峥也争气,没有沾染那些轻佻纨绔的毛病。
可这次……侯爷异常的态度强硬。
“那……”张氏总要寻个由头出气:“长恒那小子没照顾好峥儿,害他出那么大的纰漏,也不罚他?”
长恒是云峥的长随,整日同进同出。
对这么个下人,侯爷倒是没有任何怜悯之心,不在意道:“随夫人处置。”
等他一走,侯夫人就对贴身嬷嬷冷声吩咐:“长恒,杖毙。”
云枝被安排在春山院的西厢房,管事安排了两个丫鬟伺候她。
一般通房是没有单独居处的,更别谈使唤的佣人。
通房自己就是个低等的丫鬟。
从这一点看,云峥还算慷慨。
得知长恒被处置的时候她一点都不奇怪。
若不是身边还有两个丫鬟盯着,她定会拍手称快。
长恒仗着是云峥身边第一得用的人,平时没少对她这个比丫鬟还不如的养女动手动脚。
好几次若不是自己奋力反抗,定然被他侮辱了去。
重生后她找的第一个帮手就是他。
她言明自己在侯府位置尴尬,恐一朝惹恼了云幻儿被发卖去青楼。
她请长恒帮她,只要能顺利成为云峥的女人,必然好好报答她。
她没明说,但长恒自己意会了。
他跟着世子云峥从小识字,对主动贴上来却不通文墨的丫鬟不屑一顾,身份又够不上名门贵女,云枝这样不受重视的养女勾得他心痒难耐。
云枝长得好,又有即将成为云峥女人的光环加持,私通主子女人的野心让他甘愿铤而走险。
听说两个家丁上来就用臭帕子堵了长恒的嘴。
他没来得及为自己叫一声冤枉,就被悄无声息的打死在人来人往的长廊下。
这是侯府处置下人的常用手段。
长恒跟着云峥常年在外院,并不清楚这其中的阴私。
云枝却是知道,在这侯府里,只要主人觉得你有罪,你就连为自己辩解一句的机会都没有。
两个丫鬟才十四五岁,跟云枝同龄,是夫人院里拨过来的。
见她俩脸都吓白了,云枝让她们去休息。
昨天晚上加上今早,她被折腾的浑身都快散架了。
后来又去老夫人院里站了那么久,初冬的冷风刮在身上,她现在感觉身上有些发烫,大概是着了风寒。
翠叶红霜两人去而复返,哆嗦着禀报:“李……李嬷嬷来了。”
张氏身边的李嬷嬷挑帘走进来,居高临下看着她:“你只不过是个通房,并不是正经主子,拿什么乔?”
云枝可太知道这个人了,侯夫人身边的第一爪牙。
她的女儿也在老夫人跟前服侍,想塞给云峥做通房,将来娶了世子夫人之后,抬个侍妾也算一朝翻身做主人。
但云峥看不上她女儿。
上辈子临死之前才知道,夫人本就是故意将她与云幻儿调换。
只因老侯爷当年在朝堂得罪了人,圣上降罪,虽没明着褫夺永安侯的爵位,却暗中下了追杀令。
永安候府那些年很艰难,他们把农户之女带回都城挡在明面上,却把真正的女儿留在庄子上悉心教养、安心养大。
当初云枝的娘和张氏同时生产,两个孩子就是眼前这个李嬷嬷亲自调换的。
所以她一直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和来历,才会毫不掩饰的轻视她。
李嬷嬷刻薄道:“你原本是侯府养女,只要规矩长大,夫人和侯爷仁慈,少不了给你许配个正正经经的人家。”
“可你自甘下贱,竟然勾引到世子头上,你个……”
云枝懒得听她逼逼,直接两眼一闭,晕倒了。
李嬷嬷吓得后退两步:“我的娘……这是怎么了?你们看到的我没动她啊!”
翠叶红霜面面相觑:“小姐……快给小姐叫大夫吧?”
“什么小姐?她已经不是侯爷和夫人的养女了,以后叫姑娘。”
刚说完,后腰就被人用力一踹,李嬷嬷惊呼着飞向一侧,撞在墙上又滑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