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手来自二十一世纪,曾是一名小学体育老师。
她一路比赛拿奖,自以为根正苗红。
穿进这本睡前粗略看过的口水文里时,以为自己是那天选之子,必将大有作为。
可现实将她浇得透心凉。
她托生在猎户人家,四岁爹就因为打猎摔死了。
母亲承受不住生活重担改嫁,族亲嫌养她浪费粮食,直接扔进深山等死。
一个长得像狐狸的不男不女的人捡了她,本以为天选之子的机缘终于来了,谁知他专门捡孤儿训练成杀手。
训练的武馆并不隐秘,就在闹市街头,她和几个小孩儿一次又一次逃跑告官,又一次次被送回去。
为了活着,她做尽了猪狗之事。
得以逃出生天并不是本事多大,而是因为那家武馆卷入了三年前九州镖局的贿银案。
原也是很有靠山的一个组织,但得罪了更强大的敌手,一夕间分崩离析。
佛手原本第二天就要出门去做她的第一个任务,杀第一个人,因此告吹。
馆长将他们锁在地牢企图一并烧死,十二个人只逃了两个出来,她便是其中之一。
本想着从此天高任鸟飞,可师父对她穷追不舍,她只好给各个权贵打短工,以求保命。
这三年辗转在各个高门权贵之间,她早已对这个封建社会吃人的本质绝望。
身为蝼蚁,苟延残喘多得一天是一天。
她以为自己早已没有了感情这东西。
可当发现云枝对侯府世子当面柔顺谄媚,背后却有所图谋的时候,一切都变得有意思起来。
不是没有见过别的豪门阴私,但大多数人都是为名为利,只有云枝为了自由。
她在书里没看到过自己与云枝的名字,她们都是这个虚妄世界的草芥,可云枝好爱折腾。
爱折腾的云枝现在却迟疑了。
“嗯……白布,办丧事用的那种?利润……除非遇上国丧,用量特别大,否则……”
她忽的整个人停顿住,惊疑不定看着佛手。
前世大约这个时候,好像太后薨了?
眼皮开始跳起来,佛手怎么会知道?她难道也是重生之人?
佛手瞥了下墙边掠过的身影,一打岔没发现她的异样,打马扬鞭:
“哈哈,说不定今年有国丧呢,不过你要是觉得没搞头就算了吧,我就是一说。”
云枝头皮发麻,手肘撑着膝盖开始思索。
几乎可以肯定佛手也是重生之人,否则谁会无缘无故提出这种建议?
云峥给她许多银钱,还没给过她铺子,布行……
以后要让晴樟和雪桐隐姓埋名,不仅要钱还要人脉和门路。
她几乎是一瞬间就下定了决心。
不知佛手前世是何经历,对世事知晓多少。
不过总归比自己强不少,她一直困于深宅,若非佛手提醒,连太后国丧这件事都差点想不起来。
如此也能解释她对云峥,对侯府奇怪的态度。
“唉你说,世子回去会怎么做?他说以后会保护我,你觉得可信吗?”
佛手冷哼:“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一夫一妻制的社会,尚且不能苛求男人的忠贞,更何况是允许纳妾的封建社会。
云枝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又如何?总有年老色衰的一天。
侯府世子,将来的侯爷,身边缺什么也不会缺美人。
云枝哈哈大笑:“佛手,这样说你的雇主啊?不过你的话是对的。”
“唉唉唉回家吗?咱们不回去,我想再逛逛。”
“丁小来了。”
云枝眼睛一瞪,这么快?
“回家回家!”
丁小和全大看到了海棠树梢的红绸,前来履职。
云枝身边便多了一个好身手的女护卫。
另一边,云峥回到侯府也没闲着。
夏嬷嬷被扔在春山院的院子里跪了两个时辰,差点冻死。
虽口不能言,但点头摇头还是可以的。
云峥问了几句,她该招的便全招了。
燕窝是张氏特意塞进槐花巷的,就是以防万一,若云枝怀孕,便偷偷给她服用。
宁可一尸两命,也绝不让云枝生下侯府的子嗣。
哪怕是上不了族谱的私生子也不行。
云峥仁慈,赐了她一个全尸,让她男人领回去安葬。
派去云枝身边的三个死了两个,夏嬷嬷还杀得众目睽睽。
这无疑是打侯夫人张氏的脸。
她气势汹汹杀到春山院:“你到底还是我的儿子吗?这普天之下有这样对待母亲的儿子吗?”
云峥直接一柄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吓得仆人跪了一地。
张氏难以置信,嗓音都破了:“我的儿——”
云峥直挺挺的跪下:“母亲,我发誓不会在迎娶郡主之前让她诞下孩儿,但我此生誓要与她相伴。”
“母亲既如此容不下她,那儿子只好与她做一对地府鸳鸯。”
“你!不要!”
张氏握着刀柄,颤手拉开声泪俱下:“糊涂啊!我就知道那是个狐狸精,迟早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