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同平缓的河流,静静淌过。
四月二十五日,春闱拉开序幕。
与此同时,整个王朝北部国土自去冬便没下一滴雨,积年的的良田干出手臂粗的裂缝。
小麦无法灌浆饱实,百姓春收无望,恐慌的情绪席卷了半个国度。
春旱的奏折如雪花般飞向金鸾殿。
夏嬷嬷和晴樟的第三封信寄回京城,南边也不好过,时而大雨洪涝,时而高温冰雹。
老百姓的早粮眼看就要丰收了,又因为极端天气化为乌有。
气温就跟跳蚤似的起伏不定,沿途所见人心惶惶。
云枝回头看向皇后刚赐下来的云雾纱,传说万金难买一匹,全国一年也只不过能得十匹。
国民水深火热,她什么也做不了,还要被困在这里,配合着准备一场盛世婚礼。
她放下信纸:“贺嬷嬷,今天什么都不学,我要进宫求见皇后娘娘。”
“郡主想做什么?”
皇宫,云枝跪在立心殿正厅,盛开的牡丹地毯上:
“娘娘,今年春旱的影响范围太广,恐怕不用等到秋冬,就会有许多百姓流离失所,此时大办婚礼奢靡过度恐伤民心。”
“臣女请求简办婚礼、节省开支,将省下的银子用于民生改善。”
皇后看着眼前的女子,有点明白儿子为何选中她了。
此举无论发自真心,还是沽名钓誉,既能体现皇室的节俭之风,又能帮皇室赢得百姓的尊重。
可谓一举两得。
果真是个聪明的女子。
“平身吧,早晚是一家人,在本宫面前不用如此拘束。”
云枝起身后看向皇后,许久不见,她有些憔悴了。
皇后看着云枝,心中赞许。
贺嬷嬷去了不过十余日,云枝的仪态便飞速进步,如今打眼一瞧,也是个端方贵女。
“婚礼一生只有一次,你不会觉得委屈吗?”
云枝忍着心头的急躁,耐着性子与皇后周旋:
“家国天下,任何时候都大过儿女私情,臣女既为太子妃,自当以皇室声誉为重。”
雍容的皇后走下台阶:“不愧是我儿选中的妻子,放心吧,本宫会向陛下进言。”
离开皇宫,佛手说:“你这里想方设法的省些下来,最后还不知道进了谁的荷包呢。”
云枝如何不知:“但只要十分之一能惠及百姓便好,我也不图别的,只求个心安吧。”
此举也正合陛下心意。
他本就不喜欢云枝这个儿媳,堂堂太子娶一个罪臣的外室,简直丢尽皇室颜面。
他早已放弃赵晖这个体弱又不听话的储君,便不想国库为了两人婚礼耗费过多。
加之这几天在朝堂上被烦透了,哪儿哪儿都在伸着手朝他要钱,但户部的银子就那些,拆了东墙补西墙都不够。
“令仪郡主有心了,就按她的意思办吧。”
皇后却因陛下答应得如此干脆,有些不开心。
夫妻多年她怎会不知陛下心中所想,可怜她的孩子还在为了朝廷选官殚精竭虑。
“婚礼虽简办,但陛下不可委屈了晖儿。”
“自然,朕私库里的东西随你挑,只要皇后舍得,朕就舍得。”
与此同时还下令后宫,让各宫娘娘为云枝添妆。
后妃与前朝向来息息相关,京中贵族与官宦人家自然也得赶这一趟潮流。
只是,许多人都看不上云枝的出身,自有一套阳奉阴违的手段。
在众多的虚情假意之中,稍微认真对待的就十分明显。
其中以两处尤为突出。
一处自是向来滴水不漏的梅妃。
另一处却是已故太子妃的娘家,晏丞相府。
云枝收到晏府的添妆,着实惊到了。
这些日子她虽基本闭门不出,但雪桐的情报收集工作却是没停的。
要说谁对她嫁给太子最有意见,一个是林侧妃娘家。
因为云枝一个奴婢出身的人,即将越过他们从小精心培养的女儿,骑到林侧妃头上去了。
另一个就是晏丞相府。
因为珠玉在前,云枝这个继妻出身实在低微,还要做他们家外孙女的继母。
听闻晏丞相曾向陛下强烈抗议这门赐婚,只是被霸道镇压了而已。
看她如此不顺眼的一家人,素无交情,竟然送来不亚于皇后的添妆,可不叫人万分疑惑?
可晏夫人治家严明,饶是雪桐情报工作抓得好,大宅子里的事儿愣是探查不到半分。
“人家大约……就是希望我对静喜好点儿吧。”
云枝还叹了一声:“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欣瑶公主坐在梅妃身边:“这云枝也太会欺世盗名了,晏家也是蠢,竟然投鼠忌器,给她送那么隆重的厚礼。”
今年热得早,外头短短走一遭就是一身的汗,梅妃的未央宫中却凉意徐徐。
梅妃倚在贵妃榻上,吃着侍女剥了皮的葡萄,也不知道这种娇贵又稀罕的果实,是如何保存到这个时节的。
“你懂什么?云枝出身低贱没有娘家,如今只虚靠一个长公主府,那老娘们儿的东西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