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夜晚,寒风裹挟着雪粒在漆黑的山林间咆哮穿行,远处的村庄早已陷入沉睡,可凤凰村通往徐家镇的公路上,却闪烁着几点亮光。
“快!再快点!”
“哎!拴狗,你把担架托稳了,别晃!”
“俺木劲儿了。”
“你狗怂的,人命关天了,你给俺掉链子!”
“我来!”赵钰冲上前,把徐拴狗肩上的担架扶手移到自己肩膀上,把手电筒扔向徐拴狗,“你来打灯!”
徐连翘扶着担架跟着小跑,时不时地用手电照照担架上的徐连山,并呼唤他,“哥——你别睡——哥——快到了——再撑一会儿——”
徐连山意外坠崖后需要紧急送医,可由于山石塌方,通往镇上的公路被阻断了,镇医院的救护车过不来,只能在塌方公路一侧等候。几十分钟前,赵钰临时召集了村里的几名青壮年,用木棍和门板做了个简易担架抬着腰部受伤的徐连山步行去和救护车会合。
这一路行来体力消耗巨大,即便是年富力强,体力充沛的壮小伙也觉得吃不消,可徐连山伤势严重,多耽搁一秒可能就会出危险,他们轮流抬着担架,硬是把一小时的路程压缩到了四十分钟。
在距离山石崩塌处不远的安全地界,医护已经下车等候,听到声音,他们穿过乱石堆,上前来接应患者。
赵钰帮着医护人员把徐连山送上车,转头对一群累瘫了的乡亲说:“今天大家都辛苦了,以后我再挨家登门致谢,谢谢大家了。”
“赵书记,你跟俺们还客气啥,都是乡里乡亲的,谁还遇不上个难处!”
“咱是一家人哩!”
“对,一家人不说外气话。”
“翘翘,连山哥到了医院给俺们回个话,俺等有空了去看他。”
徐连翘哎了声,“谢谢各位大哥,我替我哥谢谢大家了。”
“快去吧,赶紧走,别耽搁了。”有人催促道。
“那你们回去也要注意安全,小心落石!”赵钰叮嘱道。
“哎!快走吧,走!”
寒风中,救护车闪烁着蓝灯向镇医院疾驰而去……
河口村。
正在熟睡中的郭晴突然尖叫一声,坐了起来。
“咋啦,咋啦这是……”受到惊吓的郭母扯着灯绳,把灯打开。
郭晴捂着心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做……噩梦了……俺梦到……俺一身的血……”
“你这女子,做个梦也这么大动静,快睡!”郭母按住想要起身探看的老伴,“麽事,她发梦哩。”
郭父嘟哝了一句刚要睡下,郭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这次的声音把小楠也给吵醒了,小楠揉着眼睛叫道:“妈妈……”
郭晴赶紧拿起手机,一瞥号码,不由得愣了愣,翘翘?
她背身接起电话,轻声叫:“翘翘?”
不过五六秒钟光景,郭晴突然间脸色大变,她掀开被子下床穿鞋,“我现在过去,现在就过去……”
郭母这边刚躺下又直起身,埋怨道:“这又咋了?谁给你打电话?你要去哪儿?”
“妈,连山出事了,现在人在镇医院抢救呢!”郭晴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郭母一惊,也跟着掀被下床,“哎呀呀,咋弄哩这是,这不要人命麽!她伯,掌馈的,快起来,连山出事了!女子说他在镇医院抢救呢!”
郭父一听睡意全无,他披着棉袄朝床边挪,“咋搞的!咋搞的!”
“伯,你骑车送俺去镇上,娘,你在屋看着小楠,我得过去看看。”郭晴用力吸了口气,竭力平缓心态,对父母说道。
小楠年纪小,不懂咋回事,但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儿,扁着嘴想哭,“妈妈……”
“小楠,妈妈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了,乖,别怕,喂奶陪着你。”郭晴穿好衣服后跪在床沿上抱了抱小楠,起身和郭父离开了。
经过一夜的抢救治疗,徐连山从鬼门关上转了一圈,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但小腿骨折,肋骨骨折,再加上外伤,未来一个月他都要在床上躺着。
赵钰在屋里守着徐连山,徐连翘拉着郭晴到走廊里说话。
“嫂子,你回吧,小楠还在家等你呢。还有亲家伯,在这儿也熬了一宿了。”同样眼中布满血丝的徐连翘指了指蹲在走廊尽头的郭父。
郭晴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又回头去看病房里兀自昏迷不醒的徐连山,“我不放心……”
“我在这儿你有啥不放心的,再说了,赵钰也在呢,有啥事他也能帮我。”徐连翘说。
郭晴犹豫片刻,“那行,我先和我伯回去,等小楠安置好了,我再过来换你。”
徐连翘说:“你不用着急过来,回去记得好好休息,这边有我呢。”
郭晴握住徐连翘的手,红着眼眶感激道:“翘翘,这次你不但救了你哥一命,也救了我和小楠的命啊,你哥要是出啥事情,叫我和小楠咋活呢!我代你哥谢谢你,谢谢你……”
郭晴作势就要跪下,被徐连翘紧拉住,扶起来,“你这是干啥呀,嫂子,咱是一家人你忘了麽,那也是我哥啊……”
徐连翘说到后面忍不住红了眼眶,她抱住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