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够了!你怎么变得这么不听话?那些人都是过眼云烟,我说过多少遍以后你是要做圈里的名媛小姐的,你要跟着我去酒会晚宴交朋友的,你跟那些人接触多了就会扰乱你高贵哦气场,降低身段,你得保护你的气场你到底懂不懂!”
又是这套说辞,田恬从小到大已经听了无数遍。
“我在问你资助女孩的事情,难道那件事也会降低身段?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还要做公益!?”
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妈妈的脸,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审视妈妈的面孔,忽然间她发现,18岁的自己竟然已经和妈妈一样高了,此刻的对视像极了势均力敌。
她继续追问:“难道说就连公益也是被设计好的吗?和这次画展一样?是不是下一个消失的人就是夏荀了!”
狄梦兰深吸了一口气,捂着胸口语气发虚,她完全不再给田恬说话的机会:“我看你是电视剧看多了脑子坏了!赶紧回房间去给我反省!我狄梦兰怎么会生出你这个傻子是的女儿!”
最后的最后,在家佣和狄梦兰的合伙下,田恬被反锁在屋内,还被抢走了手机,失去了和外界的联系。
田恬哭了一晚上,曾经的记忆中那些被强制性压抑下去的疑问,好像在这一晚上全部浮出了水面,她隐隐约约察觉到了弟弟田野自从去了国外读书,参与了集团的海外事业打理之后,忽然就好像变了一种性格,不再爱笑爱闹了。
也察觉到了爸妈好像有很多事情瞒着她,以前的她从来没想过,或者是懒得去想,她原本就习惯了这个单纯的小世界,从没怀疑过任何人。
都说人的成长,并不是循序渐进的,她只需要一个晚上,甚至能听到自己骨骼生长的声音。
那一晚上过后,她才真正意识到爸妈的复杂性。
细思极恐,一向胆小的她太担心夏荀真的掉进这个美丽的陷阱里去,所以鼓起了平生最大的勇气,第一次忤逆了妈妈,第一次偷偷地翻窗子从二楼跳下来,去画展的路上,她不顾形象地奔跑在大街上,只为了能赶上夏荀买画之前的时间劝阻他放弃交易,情急之下,她第一次把狼狈的自己暴露在那么多人面前,甚至顾不上周围还有记者的围观。
那一刻,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不想让夏荀因为自己而背上官司,那样他的人生就完全毁掉了,她宁愿夏荀误会他,宁愿永远和夏荀保持着距离,都不想连累到夏荀一丝一毫。
从那天大闹画展之后,她失去了自由,整天被关在卧室里,只有端来一日三餐的老家佣心疼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宝贝女孩,所以苦口婆心地说了很多田氏集团的内幕给她听,让她做好了心理准备。
那短短几天时间,她就像被夺舍了魂魄,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电视里那些有着黑暗势力的大财团,她最痛恨的那些表面慈善,背后却是大反派的角色,竟然是自己的爸妈,原来这么多年爸妈赚得每一分钱,都是沾染了很多很多无辜人的血和泪。
她怪自己知道的太晚,又意识到自己就算知道了也无法改变,她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件事实,压抑痛苦的情绪几乎要把她撕碎了。
后来,她变得越来越乖巧,不闹不哭了,像个疲惫的洋娃娃。
狄梦兰觉得她这是想通了,所以还专门做了一桌子菜,还请了田恬最喜欢的发型师来家里帮她剪了个头发,寓意为:“从头开始。”
真是讽刺,她眼里不再有光芒,无神地看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却特别讨厌自己这张长的很像爸妈的脸,看着桌上密密麻麻摆着的发型师的剪刀,甚至涌出了想要拿起一把剪刀结束生命的冲动。
后来,她主动去找了那天在画展上帮夏荀出头的男孩,也就是郑小天。
她不敢也不能去直接找夏荀,为了他的前途,她必须压抑那些快要破土而出的想念。
原来,让自己喜欢的人误会,虽然出发点是为了他好,但是那感觉还是好压抑。
她想借助郑小天的帮助,传达自己的歉意。
如果注定无法和爸妈抗衡,她至少可以做到,让夏荀心目中对她最后的印象,是美好善良的。
也许放弃表达爱意,才能靠近他一点,才能保证他安全顺遂。
她也没想到,她太累了,她好想睡个安安稳稳的觉,这一睡,竟然就醒不过来了。
梦中的她无力地去抓向空中漂浮的那些片段,可惜她轻飘飘几乎透明的双手却什么都抓不住,浑身僵硬的她甚至无法动弹,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她急得眼泪扑簌簌地掉,焦急而又无奈。
现实世界里,小美坐在床边,看着睡梦中的田恬,仰面躺在病床上,一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真奇怪,她怎么睡了这么久呢,正常来说药物已经代谢的差不多了,这时候该醒来了。
下一妙,田恬的额头忽然渗出细汗,在剧烈的呼吸声中猛然睁开了双眼。
“你醒了呀!”小美惊喜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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