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润谦回头,看到了幼儿时期的老师。
“秦老师,是我,我是姜润谦。”他站起身,恭敬地轻轻鞠了一躬。
“真的是你啊!我刚刚听他们说,有个我曾经的学生来看我了,我还在想是谁呢,还怕自己会认不出来,没想到你和小时候长的一模一样,我一眼就看出是你了,小时候你长的就是这样绅士谦和的样子。”
秦老师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不再年轻的脸上有了些许的皱纹,但是和煦的神情还是一如年轻时候的温柔。
姜润谦的鼻尖有些微酸,他想起小时候自己最害怕无助的那段时间,爸爸住院,家里乱了套,他没有办法在家里保姆的怀里安睡,甚至没办法在家里待着,无时无刻都会被恐惧和自责包围。
那段阴暗的日子,是在幼儿园里寄宿度过的。
而眼前的秦老师,就是他眼前唯一的光,或许是因为她长的和母亲有几分相像,他缠着秦老师不放,就连睡着的时候,都紧紧抓着秦老师的手。
他垂下视线,看了看秦老师的手,已经不同于年轻时候的白嫩细滑,变得粗糙不堪。
他哽咽着说:“秦老师,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手怎么了?”
秦老师笑笑,摆摆手说:“怎么,就允许你长这么大高儿,不允许我变老啦?你看看,你都成年了,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了,我自然就老啦!”
她还是那么幽默,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
寒暄了几句之后,两个人绕着操场慢慢地走。
“时间过得可真快,我记得你刚来园里第一天时候,还是个爱笑爱闹的小淘气,最喜欢上的课就是体育课,美术课上会画各种各样的汽车,你可了不得啊,把零件都画的很精致,我见过那么多孩子,我就觉得你是个对汽车特别有天赋的孩子,没想到,你长大了会是这样沉稳的一个性格呢。”
想了想,秦老师又说:“要是没有那件事情的影响,你可能会更开朗一些啊……”
姜润谦点点头,他对于汽车的喜爱是天生的,但是当初有多么喜欢,后来就有多么恐惧。
秦老师的视线落在前面的草坪上,悠悠地说:“我还记得你母亲,是个特别接地气的富太太,当时啊,家长群体里面最低调的那一个女人,也不穿戴名贵的首饰,可就是看起来气质不凡,说话永远温声细语的,后来我才在一次活动中知道,她竟然是鼎鼎大名姜氏集团的太太,真是真人不露相。”
姜润谦第一次听到秦老师说起她印象里的母亲,不由得追问了一句:“秦老师,您能详细说说 ,我母亲,是一个怎样的人吗?”
可怕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发现了自己的记忆里,关于母亲的回忆越来越模糊,甚至忘记了她的样貌和声音,每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都会很害怕,可是那些回忆就像被风吹散的沙砾,怎么都找不回来。
秦老师笑着应答:“当然可以啊,我对姜太太的印象很深刻,那一年是我第一次独立带班,就是带你的那一年,我年轻,经验少,难免会出现很多差错,有一次主持活动,姜太太发现我的错误,还特意帮我在众人面前解了围,我就避免了被园长处罚,她真的是一个极好极好的人。”
似乎陷在了回忆里,秦老师的话不停:“最后一次见她,是她来接你放学,那一天的姜太太很不一样,是化了妆的,可能是平时看她素颜习惯了,那一天我看到她稍微打扮了一下,可真是太漂亮了,我还特意问了一下,是不是有什么场合要去参加,她对我说,要迎接远道而来的妹妹来家里做客,跟我说她是远嫁的姑娘,家里来客人了不容易,开心的很。”
秦老师眨了眨眼:“那时候我才知道,姜太太是农村的姑娘,怪不得接地气,善良淳朴,我们几个年轻老师,还聚在一起八卦了姜先生和太太之间的爱情故事,真是算的上是白手起家,相敬如宾,是我们的理想爱情了……”
秦老师断断续续地说着,姜润谦在脑海中慢慢重塑起母亲的形象,可忽然,他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他打断了秦老师的话,问道:“您刚刚说,最后一次见她,是她出事那天吗?”
秦老师点点头。
他再问:“那天,她跟您说了她妹妹要来家里?”
“嗯对呀,我听得真真儿的,还说她们姐妹的感情真好。”
姜润谦的心中忽然被电击了一般,似乎闪过了什么。
回想起当年的事情,事发的那段时间,父亲在外地出差,忙得半个月都进不了一次家门,家里只有母亲和几位保姆和佣人,那段时间家里的草坪修剪,泳池抽水清理,工人们施工也比较杂乱,根本没有安排什么接待客人的事情。
他记得很清楚,事发当天,家里只有他和母亲两个人,他只记得记忆中自己开车在台阶上玩,撞向了母亲的背影,再去看,就看到了妈妈躺在月台下的深坑里,满头都是血。
家里的人确实不少,但是没有什么妈妈的亲戚,那千里迢迢来望京的妹妹,是谁呢?
难道是,靳美娇小姨吗?
记忆中,妈妈的葬礼上,爸爸昏迷倒在葬礼上,旁边大声呼喊他名字的女人,就是靳美娇小姨。
在那之前,她对小姨的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