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顶楼阳台上,分外宁静,因为是封闭式的,很少有人会到这里来。
这里,很显然是整个医院里最安全的地方。
姜润谦坐在轮椅上,巨大的帽檐阴影掩饰下,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夏荀和他并肩,站在他身旁,颀长的身影立在那里,像一座雕像,视线落在楼下的医院
又是一年春和景明,不知不觉之间,到处都是一片春意盎然的风景。
可两个人的脸上的表情,却都凝重如冬日的寒冰。
姜润谦率先打破了沉默:“谢谢你,能告诉我一蝶的消息。”
他知道夏旬一直都对自己有着敌意,也知道这个时间点,他冒险出现在私立医院附近,有多容易被田家的人盯上 。
夏荀眯着眼睛,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大太阳:“别想多了,我把一蝶当成亲妹妹,她现在这样有你的一半责任,你有责任为她负责。”
虽然是吊儿郎当地的语气,姜润谦却觉得分外暖心。
他顿了顿,说:“刚刚王叔那边来消息了,国外的医生已经启程,最快明天就能安排一蝶的手术,有这样的专家 ,一蝶的手术应该问题不大。”
“嗯。”一提到胡一蝶的手术,夏荀的语气也软了下来。
两个立场不同、身世不同、经历不同的两个男人,也只有谈到胡一蝶的时候,心境和愿望是一样的。
“等过了这阵子,等一蝶的手术成功后,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们好好给他庆祝一番,到时候你也一起来吧,带上盼儿和钱途,一蝶在国外的时候,总是提起你,她跟她的晶莹姐也有很深的感情,想必也对盼儿特别想念。”
类似于这样的请客吃饭的邀请,姜润谦已经发出好几次了,但是夏荀无一例外都是拒绝。
听到这话,夏荀扬起半边眉毛:“你的腿怎么样?”
自身都难保了,还处处都站在胡一蝶的角度去想。
他目光扫过姜润谦搭在轮椅上那双腿,厚厚的毯子盖着,让人看不到具体的情况。
姜润谦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主动解释道:“没事,最坏的结果就是再也站不起来了,能活着我已经很满足了,要知道我以前可是濒临死亡的人。”
他自嘲地笑笑。
夏荀忽然觉得太阳有些晃眼,转移了视线,落在楼下的那棵木棉树上。
“关于靳美娇,你打算怎么应对?”
靳美娇的背后是宋彬,宋彬的背后是田家,这么一看,夏荀和姜润谦也算是有了同一个敌人。
上次关于靳美娇想把脏水泼到姜润谦这边的计划,夏荀已经把自己从郑薇薇那里打听到的所有的线索都告诉了姜润谦。
姜润谦的眸光渐渐深沉下来:“她想倒打一耙,把自己包装成疼爱我的好妈妈形象,抹黑王医生软禁我,想挟天子以令诸侯,然后逼王医生公开我的真实病情,这样就能离他们的目的更近一步。”
“什么目的?”夏荀问道。
“自然是让我死了。”姜润谦轻声说。
夏荀看着这个平时谦和温柔的男人,此刻周身却冒着寒气,眼神里闪过仇恨的光。
他很熟悉,那种感觉他很能感同身受。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夏荀也轻声说。
姜润谦很明白,这句话确实是自己和父亲对待靳美娇的真实写照。
当初知道靳美娇插手公司的事情开始有些不对劲的时候,他们两个都念在了靳美娇这么多年对姜家的付出上,并不想撕破脸皮,甚至还反思过,是不是这么多年给靳美娇的东西太少了。
可是,自从发现多年前母亲死亡的事件越来越清晰,靳美娇有着脱不去的责任之后,他在心里,除了震惊,就是恐惧。
恐惧她处心积虑这么多年在姜家到底是为了什么。
原本是想找个机会,让她亲口说出自己的罪行,最后给她一个体面。
可是没想到,靳美娇竟然比他们想象的复杂的多。
……
从回忆中抽出思绪,姜润谦的声音带着几分沉重和坚定:“这段时间,我没办法时时刻刻都在这边,等靳美娇那边的新闻一发酵,估计要有一番硬仗要打,一蝶这边就辛苦你照顾了,有任何需求都可以跟王叔说。”
“发酵?你还等着她真的把那种文章发出来吗?”
夏荀疑惑不解:“不是,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敌人养兵买马,给你挖坑,你就不做任何反抗?就那么眼睁睁地往里跳?”
他自己是个小老百姓,维权困难,伸张正义也困难,可是姜润谦可是京圈的公子哥,难道不是一个巴掌就能呼风唤雨?
姜润谦把双手放在腿上,冷白的十指轻轻交叉,嘴边是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你怎么知道,她挖的坑不是为自己准备的呢?”
……
起风了,姜润谦重重咳嗽了几声。
不远处的保镖过来,双手扶上轮椅的推手,附身对他说:“少爷,我们该回去了。”
姜润谦朝着夏荀微微颔首:“我先走了,夏荀,别怪我啰嗦,一蝶真的就拜托你了。”
风吹起他衬衫的一角和额头旁的黑色碎发,露出他那双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