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一黑一白的SUV风驰电掣在沥青路上,从羊城到桂城将近六个小时的路程,他们愣是不带停歇开了五个小时。
下了高速第一时间就是赶往港南区第一人民医院。
医院向来都是人们不愿去却非去不可的地方,停车场停满了各式各类的车辆,有的甚至一个停车位还停放了网上很火的那种Q版剁椒鱼头车,怪可爱的。
蒋珣伸长脖子朝外探去,闻知意也不约而同地摁下车窗帮着一起找车位,一颗毛绒脑袋也伸了出来,小型长筒嘴还哼哧哼哧地吐着舌头。
是丧彪。
这毛孩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偷偷跑上车的,藏得真好,等开出一段路了才从副驾驶位冒出来,嘴里还叼着狗绳,目光炯炯地看着车里的人,求表扬。
就连开着车的蒋珣都愣了一秒,更何况是坐在后面的迟兰母女俩,是该夸它机灵呢还是自觉呢?
偷偷溜出来,狗绳都不忘带。
但是来都来了,难不成赶它下车?
这事没人做得出来,索性也把丧彪带上就是了,闻知意还怕它无聊,挥挥手招呼着丧彪来到后座。
因为抱不动啦,丧彪现在壮实得像一辆小车,两只耳朵也完全立起来了,威风凛凛。
车子龟速开了一段路,还是没能在停车场发现空的停车位,蒋珣看了一眼后视镜,发现迟兰等得焦急。
男人开口轻声劝她,“要不阿姨您跟二姨先上去吧?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等会儿我们找到车位了再上去。”
就连闻知意也在一旁劝着,迟兰没有思考过后就同意了,“那行,我跟你二姨先上去,你们停好车之后去住院部七楼,703.”
闻知意目送妈妈跟二姨离去,大伙又围着停车场开了两圈,终于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漏网之鱼’。
车刚停好,问题来了。
要不要让丧彪跟着去又成了一大难题——医院人来人往,丧彪又是个莽性子,一个不注意冲撞到别人就不好了。
更别提有的人可能呼吸道感染,过敏啥的,受不了狗毛之类的过敏源导致严重休克那才叫糟糕。
蒋珣看出了她的为难,摸了摸闻知意的脑袋,“没事,我在这等,你先上去看外婆吧。”
如今也只能这样了,总不能单独把丧彪一只狗留在这吧?
“好,我先上去。”闻知意颔首,一边又解开安全带,“你别怕,等结束了我就立刻下来。”
蒋珣嗤了一声,神情玩味地瞥向板鸭趴的丧彪,“我怕什么?”
要怕也是狗儿子怕,谁让它胆子这么大偷偷跑上来了?害得他不能去外婆面前露个脸,尽尽孝。
“行了,快去吧。”他笑了笑,眉目温柔,“我就在这等你。”
我知道你会来,所以我等。
闻知意也知道现在不是煽情的时候,给了蒋珣一个肯定的眼神后才不舍地跟在冯嘉欣的身后。
小县城的医院不算很大,室内和室外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一个骄阳似火,一个阴冷森然,头顶的白炽灯打在地砖上发出冰冷惨白的光,刺鼻的消毒水味不时充斥在鼻翼间,人不自安。
她讨厌医院。
闻知意等人来到病房时,舅妈覃清萍正拿着一个冰袋敷在外婆梁永珍肿得非常厉害的脚踝上,迟兰跟迟蕙分别坐在病床的两侧紧握着母亲的手,嘴里还絮絮叨叨的,大舅迟锦伦跟小舅迟锦达拧着眉站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总而言之,气氛还算不错。
“外婆~”冯嘉欣刚踏进门就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外婆,强忍了一路的情绪就像是被洪水冲破的堤坝全然倾泻而出,止也止不住。
二姨跟姨夫以前工作很忙,他们俩姐弟小时候当过一段时间的留守儿童,十岁之前被外公外婆带了好些年,因此外祖几人的感情非常要好。
梁步珍的状态看上去还不错,甚至还有心情应答冯嘉欣,“诶!欣欣!楠楠!”
外婆注意到她身后的女孩,笑得乐呵,“知意也来啦?”
“外婆,您没事吧?”闻知意的黛眉紧紧蹙起来,目光疼惜地看向她肿得像个发面馒头的脚踝。
外婆都七十多岁的人了,还遭罪受呢。
“你外婆其实昨天就摔倒了,一直强忍着不说,要不是你小舅他发现不对劲...”迟兰一脸愤愤,神情激动,说着说着又红了眼,“我都说别让她下地了,大热天的还跑地里,每天一趟不够,非要跑三四回。”
小时候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却无法劝止她,是因为没办法,家里好几张嘴要等着开饭。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做子女的又不是没给她钱,逢年过节也都尽量回来陪陪她,但老人家就是闲不住,天天倒腾她那一亩三分地。
“养养鸡喂喂鸭,种点菜就行了,别再去田里啦,现在都没人种田了。”迟蕙也附和妹妹的话,她同样不赞成老母亲天天去地里忙活,尤其是太阳这么毒辣的情况下。
“现在都是机械工业化,很少有人亲自下地耕作啦。”
当着一群小辈的面被两个女儿教训,梁永珍多少有些悻然,她小声嘀咕,“我没下地...就种点花生,想着榨点花生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