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都不再说话,一人一边坐在后排,望着窗外。
不到半个小时的车程,尴尬得可以抠出三室一厅。
终于到家,彼此如释重负。
孟景宸拉开车门,“今晚是我唐突了,抱歉。”
楚瑜无所谓的笑笑,“唐突什么?亲了我吗?”
“嗨,多大点事。”她仰头望着天上,尽量不让眼泪滴落下来。
“我吃你的喝你的花你的钱,亲一口算什么,就算是脱了衣服陪睡也不过分。”
“当然,你孟景宸多么干净一个人,怎么会让我陪睡?”
心像被撕裂了一样疼,孟景宸强忍着压住心口,“楚小姐美艳无双,才智超群,值得天底下最好的人。”
陈医生推开卧室的门进来,男人的嘴唇和指甲,都变成了酱紫色。
他靠在床头,剧痛穿透胸膛,每呼吸一口,都要用尽全力。
“孟先生吃过药了吗?”
孟景宸挣扎着点点头,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这次发病这么严重?上次的体检结果........”
“别告诉母亲。”
陈医生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担忧,“孟先生不要想太多才好,每次想到她就发病.......”
“这次不是。”
打完针,疼痛慢慢散去,孟景宸恢复了些精神。
他心里很清楚,这次心脏疼得厉害,是因为楚瑜。
看着她用最无所谓的语气,说最伤心难过的话。
商场如战场,到处都是虎视眈眈的对家。
他的身体情况,自然不能让别人知道。
上次体检结果不太好,连孟老太太也瞒着。
他身上承担着孟家的责任,不能病,更不能老这么发病。
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每时每刻,都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他。
陈医生收起医疗箱,神色凝重,“孟先生既然知道……”
他当然知道,要克制,要冷静,要理性,要成为一个性情凉薄的人。
心脏会少一些病痛,身体会活得久一点。
才能把孟家的产业撑下去。
心脏移植之前,他疼得有多辛苦,只有自己最清楚。
“重光。”
他拨通助理的电话,“明天去给楚小姐选一辆车,再招个司机给她。”
“以后,如非必要,不要与我坐同一辆车。”
今天车里发生的事,周重光大致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做助理五年,今晚这样的孟景宸,连自己也是第一次见。
他放下戒备,放下克制、理性、矜贵。
随性自在。
比平时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孟先生,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孟先生想按什么要求和标准选?”
“安全,抗撞。”
“好的,孟先生。”
他不知道自己对楚瑜是什么样的感情。
只是看到她受伤会心疼,看到她无所谓的态度会难受,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会吃醋。
看到她明明悲伤得不能自已却强颜欢笑的时候,会发病。
他不能喜欢她。
他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他有过多的感情,他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病。
更何况,她有心上人,有自己的大哥哥。
她只是楚家破产,只是缺钱,只是需要个庇护所,才临时跟自己搅在一起。
……
他故意比平时晚半个小时去餐厅吃早餐,恰好碰到同样晚半个小时的楚瑜。
“孟先生早。”
“楚小姐早。”
二人坐在长条餐桌对面,能有多远隔多远。
“老头,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没……没睡好。”
“哦。”
他没睡好,还能有什么原因?想那个人了呗。
吴妈跟她说过,孟景宸每次想那个人,稍微熬点夜,第二天就跟死过一次一样。
惨白的脸上泛着灰青,他吃得很少,全程都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孟景宸,你是不是在躲我?”
“没有。”
“那你怎么不敢看我的眼睛?”
不敢看,是因为心脏会痛。
他苦笑着摇摇头,“我吃饱了,集团那边还有事,我先走了。”
“孟景宸,你不用走,我走。”
“这里是你的家,你走了算什么回事?!”
楚瑜拿起包,“你的卡还给你,欠你的钱,我也会想办法还给你。”
心口又开始疼起来,孟景宸快步上楼回房间,“随你。”
连着吃了平时两倍的药量都不见缓解,他听到楼下楚瑜收拾行李的声音。
她故意大声说话,大声收拾行李,不过是想孟景宸说句软话,留住她。
“孟先生。”
吴妈敲门,“楚小姐说要走,您看看……”
“让她走。”
心脏疼得很,孟景宸把自己关在卧室里,直到中午,再一次加大药量,才稍稍好点。
楼下终于安静了,她大概是走了吧。
走了也好,见不到,就不会这么发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