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小时后,徐凤至如约来到港城医院。
上次在孟老太太葬礼上看到她,春风得意、满面红光,完全看不出是婆母去世的样子。
倒是今天,双眼无神,脸颊也凹陷下去,整个人十分憔悴。
“人呢?”
徐凤至怒气冲冲,双手叉腰,“人在哪里?”
楚瑜勾唇轻笑道,“人?我这里没有人,只有一副停在太平间的焦炭。”
“小贱蹄子,你不要太过分!”
“把你的脏手拿开。”楚瑜抬眸轻瞟她一眼,“我这才哪儿到哪儿。”
“要说到过分,说到心狠手辣,谁比得上大嫂你啊。”
“奶奶尸骨未寒,才刚下葬,入土为安;大嫂就这么急不可耐,不知道午夜梦回的时候,会不会怕天打雷劈?!”
“你........”徐凤至被怼得哑口无言。
她至今没有见到儿子,犯不着跟楚瑜在这里瞎纠缠。
那句烧成焦炭的“无名男尸”是不是孟世平她也不敢断定。
终究是母子良心,隐隐约约感觉儿子是出了事。
楚瑜故意将胯扭得飞起,拿腔拿调道:“想见他,就跟我走。”
“这里是孟家的医院,是我丈夫的产业,别撒野,我有的是法子治你。”
恨。
咬牙切齿的恨。
这个女人,原本是她儿子的未婚夫,原本要低声下气的跪在她面前喊婆母。
如今,当了孟家的主母,处处压她一头。
医疗服务科的医生在前面带路。
狭长的走廊似乎没有尽头,空气里弥漫着阴冷的气息,仿佛能穿透肌肤,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楚瑜回头瞥了徐凤至一眼,她早已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战战兢兢的跟在身后。
“太太,到了。”
三人停在太平间门口,寒意从脚底生气。
楚瑜望向徐凤至,“进去吧,第三间左边第二排第四列。”
女人狐疑片刻,“我凭什么相信你?”
“可以不信,你现在走。”
“你现在走了,我马上就让医院当医疗废物处理!”
“算你狠!”徐凤至哆哆嗦嗦的走进太平间。
“咔嚓”一声,太平间门瞬间被关上。
“楚瑜,你个小贱人!你想干什么.......”徐凤至疯狂拍门,“你把我关在这里想干什么!”
“说!孟家老宅里的那把火,是不是你放的?”
“平时,你暗戳戳的搞那些小动作,我看在奶奶和孟家的份上,懒得跟你计较,也就罢了。”
“如今,你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情来,孟家几百年的老宅化成一片废墟,我作为孟家的女主人,你觉得我想干什么?!”
厚重的大门纹丝不动,因为特殊用途,太平间里常年维持在一个超低温的环境。
徐凤至冻得全身打颤,除了体表温度的寒冷,还有内心深处的恐惧和害怕。
“我没有,不是我,跟我无关。”
“是吗?”楚瑜似笑非笑,“刘医生,我们走,等她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放她出来。”
“小贱人,你今天这么对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等你出门被车撞死,下雨被雷劈死,生儿子没........”
“大嫂,你省点力气慢慢骂吧,如果想清楚了,对着监控说出火烧孟家的实情,我就放你出来。”
脚步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轻,直到消失不见。
楚瑜坐在监控前,看到徐凤至瑟瑟发抖的蹲在墙角。
白蒙蒙的冷气从四面八方冒出来,女人疯了似的挥动手臂,嘴里高喊着,“滚啊,不要沾我,不要过来.......”
她从来都不是个残忍的人,甚至在孟老太太去世后,一度想过与徐凤至握手言和。
可徐凤至却在处心积虑的盘算,怎么让她死。
徐凤至想烧死她,那她把徐凤至关在太平间里冻上个一天一夜。
从此一笔勾销,也公平得很。
.........
楚瑜在陪护床上睡得迷迷糊糊,梦里全是奶奶的脸。
奶奶质问她,为什么自己才刚走,孟家老宅就被一把火烧得精光?自己把孟家交给她,把孟家几百年的基业交到她手里.......
她无颜面对奶奶的诘问,只能一直跪着磕头,“奶奶对不起,对不起........”
泪水打湿了枕头,她一边哭,一边向奶奶认错,乞求奶奶原谅。
“太太,醒醒。”
“太太,孟先生醒了。”
吴妈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楚瑜猛然从噩梦里惊醒。
孟景宸醒了?
“什么时候的事?”
吴妈喜极而泣,“刚刚,半个小时前。”
“我从医生那里得到消息,一刻也不敢耽误,马上就来告诉您了。”
他醒了,虽然脸上还扣着氧气面罩,脸色还是死灰色。
可那熟悉的笑,清冷中带着矜贵。
这些日子,楚瑜想过好多种情况。
最坏的,就是送走孟景宸,把孟家撑下去,孤孤单单的走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