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昭粹宫出来后,邬夏夏有些心不在焉。
引月跟在她身后,悄悄地观察着她。
平日里的公主活泼得像个小太阳,可今日竟一句话不说,引月知道她肯定是听进去了,而且说不定已经慢慢开窍了,替她开心的同时又有些担忧。
公主今日承受了太多,才刚忙完春宴的事,又受了娘娘提点,开始思考着终身大事。
她是看着沈大人和公主长大的,多少也明白些沈大人对公主的心思,只是公主年幼,哪里懂的这些。
可如今,也是该考虑起来这些了。
邬夏夏今日脑子有些乱。
她拿过腰间的那把绿笛,眼前仿佛浮现了一张始终温和的脸,是阿衍哥哥。
好像在此之前,她都没有想清楚过这个答案。
从她记事起,阿衍哥哥就一直陪着她,这么多年来,她早已习惯了与他相处。
若是阿衍哥哥有一天不在她身边,或是娶了她人....
不。
光是想想,她就感觉心口处传来了浓浓的坠落感,心中仿佛缺了一块,难受得紧。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
或许是她先前过得太安逸,身边人都宠着她护着她,不曾想过有一天没了他们,她又会如何。
因为没有危机感,她便一直认为,现在的这一切都是永恒。
若不是母后今日与她说了这些,或许她自己都没发现有多依赖阿衍哥哥吧....
她闭了闭眼。
快到雪苑时,邬夏夏停下脚步,再次抬头时,眼前熟悉的一切让她有些恍惚。
平日里总觉着这条路走的真慢,今日似乎却很快就到了。
引梅早早地就回了,看见她们便立刻出来迎接。
她马不停蹄地开始汇报今日得到的消息:“公主!奴婢已经把青鸾安排妥当了,内务府已经查清了她的背景。
“父母双亡,一直借住在婶婶家,前几年被卖到城中,听说前不久逃了出来,这才被白小姐买了去。”
她自顾自地激情发言,丝毫没有发现邬夏夏今日有些反常。
“也是个可怜人,给她安排个轻松的活吧。”
邬夏夏只听了个大概,既然没问题,她就按照原先的计划把青鸾放到内务府了。
“奴婢猜到公主会这般说,早早便与王总管说啦!”引梅俏皮地看着邬夏夏,满脸求夸奖道,“公主,引梅是不是一点也不笨!”
以往邬夏夏定要好好夸她一番,今日却只是浅浅一笑,进了雪苑。
“哎.公主?”引梅一头雾水,心下紧张,以为是自己自作主张惹到了公主。
刚想再开口,引月朝她无奈摇摇头,示意她公主今日有些心绪烦闷。
“引月姐姐,公主这是怎的了?”引梅凑了过去。
她最喜欢八卦了。
“好事将近,你猜猜?”引月笑着对她卖了个关子,随后抬脚跟上邬夏夏。
引梅瞬间垮下来,怎么好事都不跟她说,跑腿儿的差事总落她头上,难道公主是嫌她太圆润?
可她也减不下来啊!
苦恼。
-
用完晚膳,宫中已经点起了盏盏明灯。
邬夏夏已经换下了早晨的那套华服,现在的这身浅色月华留仙裙显得更加轻巧些。
月色洒下,照在少女身上,用银线勾着的云纹大袖上仿若点点星光,如月下仙子般美好。
引梅打着哈欠,紧紧地跟在身后。
突然邬夏夏脚步一停,引梅差点一头撞上去。
这下瞬间清醒的引梅,摇摇脑袋看了眼前方,顿时瞪大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只见离雪苑不远处的转角处,站着一名长发未束的少年,衣袂随风轻轻晃动着。
巧的是,他竟也穿了一身白衣!
他站在被光抛弃的暗处,手中执了一盏灯,微弱的灯火照着他的四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由于光线昏暗,少年瘦削的脸庞在此时显得有些诡异。
离得近了,她们才看清那人正是萧景砚。
看到少女后,萧景砚将灯拿近了些,阴郁病态的五官柔和顿时下来几分,只是在她们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眸子暗的发冷,似乎在极力掩藏着眸中翻涌的情绪。
他提着灯,一步一步向她们走来。
“萧景砚...?”
邬夏夏听到自己开口问道。
不知为何,她今日竟有些不敢走上前去,况且,如今因为母后说的那些事,她也不知该与萧景砚说些什么了。
“夏夏,这一天都快结束了,终于见到你了。”少年的声音极其温柔,因为病尚未痊愈,还藏了几分沙哑。
他其实等了很久,第一次觉着自己的耐心不够用。
他自嘲,他究竟在期盼着什么?
期盼着他的夏夏主动来找他吗,呵,真是一种奢侈。
她身边有这么多在乎的人,又哪里会记得住他。
所以,他来了,来到她的身边。
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引梅跟在邬夏夏身后蓦地瞪大了双眼,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藏起来,什么也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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