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魏战场之上,血染江土,浮尸千里。
月光洒下,有几只乌鸦正在啄食这些腐尸,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令人作呕的气息。
冲天般的火焰,混着腐烂气息的血腥味笔直冲向漆黑的天空,似乎想要将那轮纯白清冷的皓月染红。
不过区区两月之余,战事便已见分晓。
血海之中,男人一身厚重的玄色战甲,在月色之下闪着银色的微光,很是瞩目。
他头戴面具,手持刀剑,跨过满是残肢断臂的血地,一步一步踏至最高处。
旁边插着的那面印着金字的旌旗早已被滔天的烈火烧灼得只剩一个小角,上面还留着斑斑点点的暗红色血迹。
萧景砚亲自砍下了金帝的首级,宣告了这场战事的结束。
他正站在最高处,高大的身形遮挡住了那轮圆月,在众人眼下,缓缓摘下面具。
比之先前,男人的眉眼之间越发凌厉,眼中尽是尚未褪去的杀气与狠厉,以及对待生死的淡漠,那是常年征战沙场的将士才拥有的眼神。
除却那些,这明明是一张俊美至极的脸,不染一丝血污,五官精致得犹如天神降临。
可在下面那些魏军和战败被俘的金军眼中,却是比鬼刹还可怕的存在。
大部分魏军是第一次跟着萧景砚上战场,虽说九殿下英勇善战、杀伐果断,但他们还是不禁打了寒战。
他们先前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位厉害的九殿下,只是听他们说这位只是个罪妃之子,后来又去了金国当质子,没有实战经验,又如何让他们相信他可以带领他们打胜仗?
原先的王副将就是因为质疑和不服,直接被萧景砚当众斩首,血溅沙场。
起初,他们只以为这位九殿下只是脾气大,没什么真本事,可很快,他仅用一次战斗便让他们心服口服。
如此的心思缜密,又招招凶狠,完全就是天生的帝王之才!
“金国,败。”
男人站在高处,高傲地俯视着底下的众人,漆黑如墨的眼中却迸发出极度兴奋的光彩。
*
金帝战死的消息才刚传到皇宫,魏军便已经杀了进来。
城中大多人都忙着逃命,只有一个五六岁的孩童站在原地,正紧紧地盯着地上不远处的半串糖葫芦,可惜还未走近,便被一名魏军沾着血泥的鞋子无情地踩碎,孩童眼中的光亮瞬间灰暗下来。
“娘亲,糖葫芦....”
一个妇人急匆匆地赶来,迅速拉过他离开了琉璃街:“不要了,快跟着娘亲走。”
很快,城中充斥着人们惊恐的呼救声和窜逃的身影。
一瞬间,整座城池由盛到衰,沦为胜利者的掌中之物。
魏人性子急躁喜好掠夺,又向来看不起金国这些软弱无能之辈,如今占据了这里,自然不会放过一切可以拿取之物。
高处,男人戴着面具,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没有一丝波动。
萧景砚并不在意这些。
准确地说,他只在意那个曾对他作出承诺的小公主,那是他唯一的夏夏。
来这里,不过就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其他人是生是死,与他何干?
金国宫中上下早已乱成一片,逃的逃,甚至也有知道自己跑不了,自戕的。
“除皇后以外,其他皇室所有人,杀。”
男人淡漠地开口,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此话一出,魏军们彻底释放了那份藏在心底的、来自杀戮的快感。整个宫中很快被血腥味包围,惨烈的嘶吼声持续了整整几个时辰。
直到人声逐渐淡去,宫中才变得安静下来。
踏进昭粹宫时,萧景砚身上依旧不曾染上一分脏污,眸中隐隐闪着期待之色。
一路畅通无阻。
直到进入内殿,阻拦在门口的便是引月坚定的身影。
“质.....哦不,是该唤您九殿下,还是...新任魏帝呢?”
引月眸中满是讽刺的恨意,她扬着下颔,身形站得笔直,没有一丝面临死亡的恐惧。
萧景砚低低地笑着,走进这里,他眼中柔和了几分,没有在外时的那般锋利。
他谦谦有礼地开口:“引月姑娘说话还是和之前一样犀利,似乎还是对景砚很有偏见....”
“攻下金国是大魏上下一致的决定,并非景砚所能左右的。”
男人一副无辜的作态彻底激怒了引月,她简直气得差点想要拿起藏在袖中的匕首上前与他拼命!
他就是用这副姿态,瞒过所有人的吧?
可怜了公主的一番心思,若是公主知晓后,该有多难过.....
引月冷笑道:“九殿下真是一张巧嘴,奴婢说不过您,只是您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破烂事,夜里可曾睡得着?”
萧景砚笑道:“多谢引月姑娘挂念。”
下一秒,男人唇边的笑容似乎浓了几分,眼底迅速积聚浓雾,意味深长道:“只是夜里睡不睡得着,也得看栖夏公主如何做了。”
他刻意将“栖夏公主”四字加重了几分,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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