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登基大典和封后仪式被放在一起举行。
魏宫上下皆挂满了红绸彩带,一片喜庆,只除了一处地方——沉夏台。
为了不错过吉时,邬夏夏很早就被拉起来梳妆打扮。
她安静地坐在铜镜前,引梅和另两名宫女正替她仔细地整理着头冠。
今日是正式的帝后大婚,格外隆重,所以宫女们在她的妆容上也做了不一样的改变。
邬夏夏的底子很好,平日里除了不施粉黛就是浅浅上一层妆,而今日,黛色的柳眉被描得干净细长,越发显得气质脱尘,两侧胭脂淡淡扫开,衬得皮肤越发娇嫩。
宫女在她的眼尾特意点了一抹嫣红,好似那皎洁白月羞红了脸,又仿若染上清露的出水芙蓉,千娇百媚。
凤冠霞帔,朱唇黛眉,清丽与娇媚并存,她就这么坐在那里,美得不似真人。
可惜的是,那最具灵魂的琥珀色眼眸竟毫无半点生气。
宫女们整理完,便恭敬地退下,留下引梅和邬夏夏二人。
“公主,您还是仔细藏起来吧,别让陛下看到了。”
见她们离去,引梅才悄悄提醒了一句,她早就看到了她手中握着的那根已经褪色了的红色手串,无奈地叹了气。
她知道公主心里苦。
毕竟今日公主要嫁的人——是那个灭了她的国家,囚她至亲,杀了她心上人,让她与亲人天人永隔,还一心想着威胁她的人。
“怕什么,他又不在。”邬夏夏轻轻摩挲着,鼻尖渐渐酸了起来,眼眶红红。
曾经,她记得母后问过她,选择嫁人还是招个驸马。
她是怎么回答的?
她说,她一定会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像阿衍哥哥那样优秀的人。
否则,她宁愿待在母后身边一辈子,谁都不嫁。
…
视线越发地朦胧,一颗泪珠自眼角滚落。
“夏儿.....”
耳边不远处传来一声女人微弱的声音。
邬夏夏原本灰暗的眼眸蓦地瞪大,她猛地转头看去,竟真的在殿外看到了那日思夜想的熟悉身影。
是她的母后!
“夏儿....母后来了....”皇后喉中哽咽,再次喊了一遍名字。
她费力地稳住自己的身子,如若不是能再见到夏儿,她根本无法撑到这里,幸亏身旁有秋语扶着她,不然,她根本无法久久站立。
不远处站着的女子,正是她唯一的夏儿。
她终于看到她嫁人的模样了,真美。
皇后紧紧地盯着她,似乎想要将她的模样深深地刻进脑海中。她有太久没见到自己的女儿,如今这副破败的身子,也不知究竟还能撑多久。
邬夏夏早已泪如雨下,琥珀色的眸子紧缩。
她摇摇晃晃地起身,纤瘦的身子微颤,想要站起身向前跑去,可惜凤袍太过繁琐,头冠又压得她难以稳住身体,只能依靠引梅扶着她向前一步步,用她最快的速度向面前的女人走去。
时隔了太久,她都有些不敢相信面前瘦的有些脱相的女子竟是她的母后....
上次见面,还是几月前在金国宫中。
“母后...夏儿好想你...”她哭着扑进了皇后的怀中,紧紧地抱着,如同抓住了最后的希望。
只有这个时候,她仿佛才感觉自己是个有血有肉的活人。
“母后,夏儿该怎么办,夏儿好恨他,恨不得杀了他!”
她明明穿着最尊贵华丽的衣裳,画着精致的妆容,可却哭得肝肠欲断、痛不欲生。
“夏儿,无论如何,你都要活下去。”
“这是你父皇和母后最后的愿望。”
皇后拥着她,闭上眼,极力忍耐着心头翻涌的情绪。
邬夏夏疯狂地摇着头,她退出皇后的怀抱,目光坚定道:“母后,这一切都是因为夏儿才惹出的祸,夏儿宁愿死,也不愿跟一个凶手共度余生!”
她的目光逐渐变得空洞无神,凤冠因为方才剧烈的动作变得有些歪斜,眼部精致的妆容早已花了脸。
好半晌,她才继续开口。
“母后你知道吗....”她绝望地闭上眼:“阿衍哥哥也是他杀的....”
皇后不可思议地看向她:“你说什么?衍儿他....”
“所以,母后。”邬夏夏自嘲一笑道,“您叫夏儿活下去,又谈何容易呢?”
她早就决定好了,哪怕她的力量再微弱,她也要一定要让萧景砚那个疯子付出代价。
她悄悄地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同归于尽,也好过这样吊着一口气,没脸面地活着好。
吉时已到,帝后大婚。
整座宫殿满是布满了红色彩带,华贵的红毯铺满了整条宫道,一直通向仪式主殿。
皇家侍卫身姿挺拔地站在两旁,手握刀剑,威风凛凛,大臣们皆衣着得体,身穿朝服,站在殿前,等待着帝后来临。
萧景砚高高地伫立在大殿之上,目光痴痴地凝望着远方。
他今日穿着一身玄金色的皇袍,上面用金线勾勒着九龙,在光的照耀下显得尤为逼真威猛,身姿挺拔,气宇轩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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