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泓钰,躺了这么久,你还打算装死到什么时候?”
祁泓轩眯着眼看向床榻。
祁泓钰依旧跟昨晚一样,身着一身明黄色里衣。
受伤的左手已经被纱布包好,还能看见里面渗出的血迹。
祁泓钰一动不动躺在那里,双目紧闭,整个人一点生机都没有。
只有胸口处不明显的起伏,显示这人还活着。
“祁泓轩,”床上的人眼睛没睁开,声音沙哑,“你以为,这样就能拉下我吗?”
“别做梦了。”
祁泓钰喉间溢出一声不明显的笑,“这么多年了,你是什么样子,我再清楚不过。”
“你斗不过我的,更坐不上我的位子。”
就算他现在被困在御书房又如何?
祁泓轩想要篡位,名不正,言不顺。
更何况,白瑞执掌兵部,幽朝大半兵力都在他的手下,祁泓钰跟白瑞生死同存,白瑞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出了事,第一个不会同意的就是白家。
“斗?”祁泓轩不甚在意,“你还不配。”
祁泓轩一直牵着墨阳,捏着他的手掌安抚,“十一年前,你假传圣旨,害墨家灭门。”
“祁泓钰,我和墨阳今天,是来替我父皇,和墨家一百三十六口无辜之人讨回公道的!”
“呵呵~”床榻上的祁泓钰闻言咳笑两声。
似乎是觉得过于好笑,眼睛都睁开了一条缝。
“十一年了,你现在还能找到什么证据?”
祁泓钰根本不在意,这么多年了,他们根本找不到东西证明当年的真相。
相比于墨家灭门惨案,祁泓钰更在意现在的墨阳。
“墨,阳……”
祁泓钰看向不远处一身黑衣的人,眸光沉了沉,“你就是如此报答我的救命之恩的?”
他的目光落在两人紧紧相握的手上,眸子收缩一瞬,很快恢复正常。
“你们?你们是什么时候……”
“墨阳,你是什么时候跟他有来往的?!”
墨阳之前拒绝自己祁泓钰都觉得可以理解。
这么些年,墨阳在他身边就跟木头一样,脸上连情绪都很少出现。
他接受不了跟人亲近,祁泓钰一早就有心理准备。
可现在……
祁泓钰看着紧贴着的两人,只觉刺眼。
难道墨阳他,并非冷心冷情,而是一早就背叛他了?!
“不可能,怎么会?!”
墨阳之前一直视祁泓轩为仇人,怎么可能……
祁泓钰想不明白,但得不到答案,心里就像火烧似的越发焦躁。
他挣扎着身子想起来,可刚一动作,就因为浑身剧痛被重新扯回床上。
“墨阳!你回话!”
祁泓钰嘶哑着嗓子吼出声。
祁泓轩下意识皱眉,上前半步把墨阳挡在身后。
“你不配这么跟阿阳说话。”
“祁泓钰,你害死阿阳一家,就算他现在杀了你,也是你罪有应得!”
“杀我?你要杀我?!”
祁泓钰目光直勾勾盯着墨阳的方向,即使被挡着,他也像能透过祁泓轩看见墨阳一般。
“我本以为,你就算冷心冷情,八年的时间,我在你心里也有些不同。”
“墨阳,于你而言,我算什么?我算什么?!”
祁泓钰撑着身子艰难坐起。
因为剧痛,撑着床沿的手掌几乎要把床榻抠出洞来,手背暴起青筋,裹着纱布的手更是瞬间洇出鲜红。
他双目通红,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又像是因为遭受背叛而呈现的愤怒。
祁泓钰第一次见到墨阳时,也不过十七岁。
他当时看见死人堆里,像只被丢弃的小兽一般、闪着黑眸四处张望的墨阳,第一念头就是想把他带回去。
孤立无援的小猫,在最无助的时候遇到向他伸来的手,他一定会记一辈子。
祁泓钰觉得这样会很有趣。
听说,宠物猫会视自己的主人为全世界,祁泓钰想试试,做墨阳的全世界。
这些年,不管外界如何变化,祁泓钰只要看见墨阳,就会心神宁静。
他总觉得,跟墨阳单独在一起,能把自己与外界隔绝开来,让他忘记朝堂上的波诡云谲、勾心斗角。
更何况,八年来,墨阳也真的一次次从刺客手下救了自己。
他以为,两个人会一直这样。
就算他对墨阳起了别样的心思,只要墨阳的世界只有自己,祁泓钰觉得他早晚有一天可以实现心愿的。
可现在,一切都被打破了。
墨阳的世界有了新的人——祁,泓,轩。
“祁泓钰,”墨阳从祁泓轩身后走出来,朝床榻靠近两步俯视他,
“你现在这个样子是要给谁看?”
“你骗了我,害死我墨家满门,你这个样子,是在感动你自己吗?”
墨阳在祁泓钰身边做了八年影卫,保护祁泓钰,是他身为影卫的职责。
就算皇位上的人换一个人,墨阳从训练营出来,还是会一样护着他的人身安全。
他想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