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韶慈和一笑,如晨曦柔暖。
“嗯?”
“你想说什么?”
情况有变,宁云溪只能急中生智。
“若有机会入仕,伯爷愿意做颜臣吗?”
“五王之乱,伯爷一族蒙冤,心中可会记恨?”
庄韶被问得莫名其妙。
“庄氏一族,世代都是颜臣,我岂有背主之心?”
“五王之乱时,我还小,不知庄族为何蒙冤。”
“后来,我遇到了我的恩人,她不仅救了我,还将五王之乱的实情尽数告知。”
“这位恩人,便是我刚刚提过的舒姐姐。”
宁云溪又接收到了新的情况,于是试探一问。
“这位舒姐姐,难道就是方仁舒?”
万一是同名同姓,她立即补充。
“是方太卿府上嫡出的大姑娘,方仁舒?”
庄韶点头而笑。
“对,就是她。”
“奈何红颜薄命,我听我的义兄说,她被人所害,凄凄而终。”
宁云溪疑惑发问。
“义兄?”
舅舅还跟他结拜了?
庄韶大方回应,并无任何隐瞒。
“我的结拜大哥,就是舒姐姐的亲弟,方之玄。”
“舒姐姐救我回京,悄悄将我安置于庄府密室之中,几年之后,她介绍亲弟,与我相识。”
“我们年岁相仿、一见如故,便结拜为异姓兄弟了。”
“舒姐姐弃世之后,就是他一直照顾我、护我周全,既是义兄,亦是恩人。”
宁云溪仿佛明白了舅舅为何躲着不来。
“伯爷有没有想过,舒姐姐救你,并非好意,只是为了刺探一些往事?”
“可能他们姐弟俩,只是在利用你。”
庄韶板起脸来,骤然严肃。
“不可能!”
“你这是何意?”
“我同你交心而言,你却污蔑我的恩人和义兄?”
“他们确实问过一些往事,大多都是我和我家兄长的回忆。”
“但是他们之意,只是为了帮我找到兄长,成全我们兄弟团圆。”
“若是利用,他们问完之后,自然就会永除后患,怎么可能留我至今?”
“你怎么这般歹心?”
“难道宁夫人帮我,并非出于善意?”
他越想越是后怕。
“义兄离京未归,我一旦出事,他必定痛心疾首,万一做出什么冲动之举……”
“我先走一步,你好自为之吧。”
宁云溪连忙拦住了他。
“伯爷误会了。”
“我也救过你,勉强能算你的恩人吧?”
“请伯爷见谅,我没有恶意,只是胡乱揣测罢了。”
庄韶提起一分防备,已经开始疑心。
“你们母女,究竟是何用意?”
宁云溪手势示意不远处的椅子。
“伯爷请坐,此事说来话长。”
庄韶依着一分礼貌,坐了下来。
“请姑娘明言。”
宁云溪跟着坐了下来。
“是。”
“其实伯爷的兄长,早就找到了。”
庄韶一惊。
“他在哪儿?”
宁云溪如实回答。
“他在皇宫。”
“推算时间,伯爷住进密室之年,太子颜余墨尚未登基,伯爷的兄长顾孟祯,还是太子殿下的家臣吧?”
庄韶下意识眉心一蹙,似是意识到了一分异样。
“确实如此。”
“我听义兄说,太子早已登基,犒赏有功之臣时,本想升任兄长为太尉,奈何兄长不知所踪,至今未能寻回。”
“他怎会在皇宫里?”
宁云溪一时语塞,突然有些难以启齿。
“他……”
“他根本没有失踪,太子登基之后,便以太尉之尊,令他饮誉天下、名扬四海。”
“而后……”
庄韶像是猜到了结果,倏然一怒。
“而后什么?”
“你说下去!”
宁云溪微微低眸。
“而后他与钟谏合谋,利用星梁,谋反篡位。”
“颜氏皇族,尽数覆灭,唯留帝瑾王颜瑜一人。”
庄韶气得浑身颤抖,心潮起伏。
“帝瑾……王?”
“皇族尚有后人在世,他却独坐皇宫、尽享天子之位?”
“不对,你在骗我。”
“顾氏一族,世代效忠,我兄长怎么可能有谋反之举?”
“他明明教我,长大之后、入仕辅佐,最忌生出谋逆之心。”
“他说永为颜臣,纵有威迫,誓不变节。”
“往事历历在目,他却面目全非、言行不一。”
“这可能吗?”
宁云溪迎上他的目光,笃定回应。
“当今圣上,姓甚名谁、原先是什么身份,伯爷尽可去问任何一个人。”
“五王之乱早已过去,皇上登基之后,伯爷一族便已无罪。”
“帮伯爷洗脱罪名的人,并非是我母亲。”
百感交集之间,其实庄韶已经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