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漱玉的爷爷是一位刚刚下山的天衡山方士,冒冒失失笨手笨脚,靠着一腔热血不管不顾地想要荡平世间一切苦难。关于人类社会的一些常识还赶不上野鹤变人的远黛。
到在日日夜夜的相处中,这个人的热血、善良和执着打动了远黛,让她抛下一切奋不顾身地以人类的身份和他在一起了。
十年的时间转眼就过,远黛自知辜负了仙君的期望,没脸再见师父。写了一封长信托人送到奥藏山,放在仙君门外——她担心师父不同意这份姻缘。
远黛躲得远远地,怕面对师父失望的眼神,也怕······被师父带回山上与爱人分离。
后来化形药的药效果然开始流失了,她变得记忆混乱,经常昏迷不醒。远黛认为这是自己强行保留人形应得的报应。
再后来她失去了很多很多的记忆,连自己为何会得这样的“怪病”都不记得,只执着地认为自己犯了错,所以常常祈祷,想要得到某个存在的宽恕。
“要不是当初在望舒客栈,偶然从神秘商人那里买到了掺杂仙人之血的丹药。不然在那时候我就已经······”远黛说到这里愣住了。
神秘商人······仙人之血······怎会是偶然呢?!仙君!仙君!
远黛又羞又愧,看着一直沉默地听她讲述的闲云,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漱玉手忙脚乱地给奶奶擦眼泪揉心拍背,奶奶上年纪了身体又不好,情绪这样大起大落太过伤身。
“本仙听闻,若逢人类喜结连理,家中长辈总要准备些礼物。那副丹药,就当是本仙的一点心意吧。”
闲云叹了一口气,用仙力安抚远黛让她渐渐平静下来。
“原来是这样啊,”远黛羞愧地低下头,“所谓的远走高飞隐姓埋名,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我其实······并没有藏好是吗?”
闲云想起在远黛在奥藏山生活的时候,那时她还是一只初生灵智略有些调皮的野鹤。
“那时,你很喜欢玩一个游戏,你故意躲在鹤群中,让本仙猜哪一只才是真正的你。”
“而本仙每次都能轻易找到正确答案。鹤时如此,人时亦然。”她怎会认不出自己的徒弟呢?
旁观着远黛故事的苏,突然想起了漱玉带着远黛来拼桌时,真君看着对方问出的那句“你认识我吗?”······
回想起那时真君看似不经意却暗藏期待的注视,苏感到心脏传来一阵陌生的揪痛感,忍不住伸手握住了真君的手。
曾经在望舒客栈时,闲云贴上八字胡戴上斗笠以并不高明的易容装出现在生病的远黛面前。今日没做任何伪装地出现在远黛面前,却都没有被认出来。
闲云虽知晓,过去是因为远黛生病了,如今是因为失忆,但她心中仍是失落的。
但现在,感受到少女牵住她的手的温热小手,再想到一眼就认出她的甘雨和申鹤两位徒儿,闲云心中些微的郁气云消雾散。
“······罢了罢了,还是本仙亲自将这个故事补全吧。”
闲云挥手用仙法拟造出自己记忆中的画面,无星无月的夜空下,是安静的奥藏山。
“那时,我看到远黛寄来的信气不打一处来,已做好兴师问罪的打算。”修行本就千难万难,为何只是下红尘一遭就被短暂相处的人类迷了心智!
闲云很快就找到了远黛和那年轻人的踪迹,跟着他们来到了望舒客栈下。
“说实话,你挑的那年轻小辈本仙并不满意。作为天衡方士他明显悟性不足,驱使起符咒来毫无章法。”闲云对远黛的选择嫌弃极了,觉得这小子实在配不上远黛。
但那时远黛因为强行维持人形,身体变得非常不好,经常失去记忆或昏迷不醒。这两种状态都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少的麻烦。
“但那小子无微不至地照顾你,久守病榻而未有一句怨言······”
远黛偶尔清醒时会露出甜蜜开心的笑,神态也是在奥藏山上时从未有过的幸福和满足。
“······足见此人心性尚可。其他的,本仙也不再计较了。”
闲云放弃了带远黛回奥藏山,但远黛即使强留人间,时间也不多了。
不愿见远黛真的变成非人、非仙、非兽的存在,闲云取来多种天材地宝,以自身的血为媒介炼成丹药。
“这药虽无法彻底根除化形药的副作用,却能压制几分。”
闲云穿上斗篷贴上八字胡戴上斗笠,伪装成一位神秘商人,亲手把这仙人血炼制的丹药“卖”给了远黛。
但近距离的接触下远黛没有认出她,甚至没有一点的怀疑。那时她真是不知该为伪装成功而开心,还是该为形同陌路而难过。
“此事暂且翻篇,本仙想说你的又岂止这一件事?”闲云想起自己提醒了又提醒的“仙人之血”,但远黛依然没有重视的事就头疼不已。
“仙人之血会引起魔物觊觎,你服下了仙人之血也会被魔物追逐,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也忘了吗?”还东躲西藏去各种偏远的地方,那种人气稀薄的地方最易撞上妖魔邪祟。
远黛害怕被师父拆散,大着肚子和丈夫避开人群在荒郊野外东躲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