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雨夜格外的不平静,等轮值的太医赶到时,大格格已经连哭声都听不见了。
太医将手搭在大格格小小的手臂上把脉,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太医换了手臂,头上也冒出了冷汗,屋内连呼吸声都听不见,所有人都盯着太医的手。
宋格格最先沉不住气,她扑到太医身边,拉住他的衣袖,哽咽说着:“大格格怎么了?您说句话呀!”
太医被她拽了个踉跄,颤抖着声音回答:“大格格的脉象,右尺得微,阳衰命绝之相。”
宋格格听不懂专业术语,但也知道命绝是什么意思,她双眼一黑,晕死过去。
四阿哥在听见太医的诊断时,就惊得站了起来,他几天前来看女儿,大格格的眼睛圆溜溜的,会跟着鲜艳的颜色机灵的转头,怎么今日就不行了?
他让宋格格的丫鬟将她扶回床上,问太医:“没有别的办法吗?”
太医跪在地上低头说:“微臣无能。”
屋内再次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默,四阿哥哑着声音说:“太医院最擅长儿科的大夫是哪一位?”
太医回答:“是崔贤崔太医,可今日崔太医轮休。”
宫门寅时开(凌晨三点),现在还有两个时辰。
四阿哥死死盯着轮值太医,一字一句地说:“还请太医能为小女延命。”
轮值太医能说什么,现在拒绝怕是一家老小的命都保不住,只能将头磕在地上,说:“只能一试。”
太医取出了家传的金针,心里祈祷,各位列祖列宗,保佑我今天能平安度过,不然咱们家可就要绝后了。
随着一根根金针插进身体,大格格似乎有了感应,开始哼唧着表达自己的不舒服,太医松了一口气,有反应就好啊!有反应就说明针灸有效果,最怕是怎么扎都没用。
等施完针,大格格全身上下都是金针,从头顶到脚底。太医这才敢用袖子擦擦汗,汇报给四阿哥:“微臣不辱使命。”
四阿哥却没有因此喜悦,若是真有这么容易好转,太医为什么刚才不用,这套针法怕是吊命用的,可现在除了这样还能怎么办?
大格格的情况勉强算是稳定了,四阿哥才有精力去处理刚才的事,他先让太医去看看晕倒的宋格格,又看向旁边陪着的宜修。
宜修连头发都没有打理,套了件方便行动的衣服就出门了,又淋了一路的雨,哪怕在温暖的室内,也不住的发抖。
四阿哥看着宜修清丽的脸庞,比平时带妆多了几分柔弱,像是雨中莲花,又注意到她发白干枯的嘴唇,心疼地说:“今夜大雨,都先去换了衣裳,喝一碗热姜水,驱驱寒气吧!”
四阿哥话里说是大家,可谁看不出四阿哥是盯着宜修说的。同样疲惫的瓜尔佳氏忍不住咬唇,这个乌拉那拉氏,连淋个雨也要勾引爷吗?可男主人发话,整个院子就要动起来,众人都简单的打理过自己,又聚在了大厅。
太医回禀宋格格的情况,只是惊厥过度,指挥丫鬟按了几个穴位,宋格格就清醒了,如今正不错眼的守着大格格。
此时,离寅时还有半个时辰。
四阿哥继续吩咐:“等宫门开了,苏培盛就用爷的腰牌去请崔太医,爷去跟皇阿玛说明情况。赵佳嬷嬷会去跟额娘说明情况,让额娘把进出的手续补齐。”
大家也没心情说话,只是点着烛火,在寂寂黑夜中等待午门楼上报时的钟声。
瓜尔佳氏则在这样的寂静中,后知后觉的感到了惊慌,大格格可能真的要死了,自己擅自隐瞒了宋格格的求助,也会不会迁怒自己?她瑟瑟发抖,想起了神佛,在心里无比虔诚的祷告,祈求大格格能够平安度过这一劫。
咚,咚,咚!厚重的钟声回荡在紫禁城的上空,音波一圈圈的向外,四阿哥做好了准备,随着钟声出发。
苏培盛也在宫门打开的一瞬间向外跑去,直奔崔府。
宋格格还在守着大格格,她轻轻用一根手指触摸大格格的皮肤,感受着女儿身体的温度,只要温度还在,大格格就还活着。
崔太医还在睡梦中,就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作为太医,能这么肆无忌惮敲门的只有王公大臣,只是不知是哪一家的孩子生病了。医者仁心,崔太医背上了药箱就要跟着来人走。
可见到了来人,他惊住了,这宫里的太监服饰他可见的太多了,怎么是皇宫里孩子。
苏培盛拽着他介绍自己:“还请崔太医恕罪,咱家是四爷身边的,府中的大格格突发急症,劳烦您了。”
崔太医跟着苏培盛一路颠簸,到了四阿哥府,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府中的下人见了他如同救命稻草,只盼着他能妙手回春。
崔太医在一众期待的目光中,快步走到了大格格的房间,见崔太医来了,宋格格眼中也露出了希望,轮值太医也露出了得救了的表情。
崔太医直奔大格格,小心的在不碰触金针的前提下,给大格格把脉,就皱起了眉头,虽然已经知道不是十分危险的症状,不会就这样把自己带过来,可大格格的脉象实在过于微弱,若不是金针蕴含着药力,持续的给大格格千疮百孔的身体输送能量,怕是今早就要收尸了。
斟酌片刻,崔太医提笔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