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像一根柱子一样,一动不动地伫立着,宜修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说:“妾身身体不适,不能服侍爷,请爷去别处歇息吧!”
四阿哥被宜修的声音惊醒,他不满地说:“爷在小宜眼中,就是个好色的人吗?”
宜修擦去眼泪,规劝道:“小宜受了什么委屈都不要紧,可爷万万不能为此伤了母子情分,否则小宜有什么脸面再去见额娘?”
四阿哥怜惜地抚摸宜修的脸,“小宜总是这般委曲求全,叫爷如何不爱怜?”
宜修眷恋地看着四阿哥,“只要爷好,什么都算不得委屈。”
四阿哥似乎被触动了心弦,难过地说:“额娘这是对我这个做儿子的不满,才迁怒于小宜。”
宜修紧紧握着四阿哥的手,坚定地说:“不是的,您是额娘的怀胎十月生出来的孩子,额娘作为母亲怎么会对您不满呢?是小宜做得不对,才惹来额娘的厌恶,如今还让您伤心,小宜真是大错特错。”
四阿哥像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孝懿仁皇后怀孕,自己知道有生母的时候。自己悄悄去看额娘,听见额娘正在给六弟唱歌谣,‘快睡吧,好长大,长大好把弓拉响......’,后来六弟死了,十四弟出生,额娘又给十四弟唱,唱了那么多遍,却唯独不是给自己唱的。
小宜说的不错,若额娘真把自己当做亲生儿子,自然不会对自己不满,可若是没有呢?四阿哥心里有了答案,就会像今天这样,对自己身边的人进行惩处以示不满。
四阿哥呢喃道:“我真是您的儿子吗?”
柳悠悠听见了,心中一喜,布局这么多天,终于有收获了。不过还不够,要让四阿哥对乌雅家的选择产生怀疑才行。
于是宜修摸上了四阿哥的膝盖,问:“爷,今日可按时涂药了?伤口可有愈合的样子?”
四阿哥不愿再宜修面前示弱,忍着不舒服说:“没事了,不过是些许的皮肉伤,哪有那么娇气?”
宜修像是被启发了,给四阿哥出主意,“爷,十四阿哥那边膝盖怕也是不好受,这膏药也用着有效果,不如咱们也送十四阿哥一份?”
四阿哥明白宜修的想法,既然德妃那边走不通,那就迂回着走十四阿哥那边的路子,这件事说起来也是因为十四阿哥掺和进来,跟四阿哥打架才导致事态升级的,要是能够以送药为契机,兄弟一笑泯恩仇,德妃也不会再说什么了。
四阿哥沉默了,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向十四阿哥低头,本来这件事就是胤禵不分青红皂白,直接闯进来要打自己。没追究他胡乱打人,还要主动赔礼道歉,这不相当于强摁驴头喝水吗?四阿哥不太情愿。
宜修故作不知,“十四弟叫我一声嫂子,那我这个做嫂子的,关心关心弟弟总可以吧!”接着就吩咐剪秋,趁着还没到宵禁的时候,把膏药以自己的名义送过去。
四阿哥见剪秋手脚麻利,连带着一些补品收拾好,就要出门,也没有出言制止。
虽然四阿哥嘴上对十四阿哥颇多挑剔,可毕竟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四阿哥只有对至亲至今的人才会出言训斥,如劝导八阿哥练字(八阿哥还没上朝之前,两个人关系挺好的)、帮助十三阿哥做功课。
四阿哥对十四阿哥还有亲情期待,宜修可太知道未来的大将军王是何等的嚣张跋扈。四阿哥以为自己低头已经是给十四阿哥面子了,十四阿哥可不一定这么看。
果然,不多时,剪秋一身狼狈地回来了。
原来,十四阿哥看到膏药和补品,直接掀翻了托盘。
老四和他那个侧福晋,就是一丘之貉,没一个好东西。自己原来还看着宜修长得好,以为是个性子和善的,结果这嫁进来才多久啊!就撺掇老四抄自己母家,老四这个蠢蛋,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连额娘都不认了!
四阿哥见到剪秋衣服上染的膏药,就知道十四阿哥干了什么好事,他气得胸口快速起伏,这个十四是不是也跟她额娘一样,从没有把自己当做亲人?
宜修给四阿哥顺着气,安抚道:“爷,十四阿哥只不过是孩子气,他哪懂什么人情往来啊?您别动气,伤了自己,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四阿哥颓唐地说:“是啊。爷要是气坏了自己,不知道谁会在暗地里偷着乐?”
喝了一碗凉茶,四阿哥平复了心情,搂着宜修就寝了。只不过四阿哥只是闭着眼睛,却毫无睡意。
他反复盘点这件事,自己羽翼未丰,并没有打算赶尽杀绝,为什么乌雅家的反应这么剧烈?难不成这里面真的有什么猫腻,不能叫人知晓内情?
思来想去,四阿哥灵光一现,他想起了自己拒绝为乌雅家的人安排职位时,在京城里打探到的消息,包衣家的女儿们都在宫中为嫔为妃,奴才们翻身做主人,仗着阿哥格格,肆意收受贿赂,尽情贪污腐败。
这些年,德妃在宫里的打点,只靠俸禄可不够,康熙赏的东西都是御赐,不能变现,开路的银子从哪里来?而且人心不足蛇吞象,四阿哥不信乌雅家只贪了给德妃铺路的钱。那门口的匾额,石狮子,哪个不是价值不菲?
四阿哥不能不怀疑,乌雅家背地里借着自己的名义,做了多少恶事。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