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后的宜修根本来不及休息,太后身边的竹息姑姑就到了坤宁宫来,“奴婢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宜修示意剪秋扶起竹息,“今日入宫乱糟糟的,姑姑怎么过来了?”
竹息微蹙着眉,为难地说,“明日还在潜邸的娘娘们进宫,按理来说最迟今日,先帝妃嫔就该搬去寿安宫,只是...居住在延禧宫的宜太妃很是不配合,毕竟是先帝宠妃,宫人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按理来说,太后都该居住在慈宁宫,可慈宁宫自孝庄太后去世后便无人居住,康熙的嫡母孝惠皇太后本来是跟着孝庄太皇太后居住的,孝庄去世后,孝惠皇太后便搬去了寿康宫居住,以示对孝庄的怀念和尊敬。
同样为了表示尊敬,德妃也搬去了寿康宫居住,当然也有寿康宫维护的好,住得舒服的原因在。旁边的咸安宫改成了寿安宫,供太妃们居住。
只是宜妃不肯挪宫的事情,怎么也不该宜修出面,怎么算宜妃也是半个长辈,宜修出面用皇后之名压人,怕是有苛待先帝遗孀的嫌疑。所以这件事,还是德妃用太后的名义出面最好。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竹息会把这件事交给宜修处理。别人不知道,宜修还能不知道吗?自己这位好姑母觉得当日自己劝说她的时候,言辞不当,对她不敬,又是帮着雍正做说客,便想用这些小事给宜修添堵。
偏偏这件事,宜修还不能不接,不接就给了德妃名正言顺插手后宫的理由,而且也是宜修没办法接过皇后重任、无能的表现。
宜修笑着对竹息说,“姑姑来得巧,我这一身还没换下来,去拜访宜太妃也不算失礼。”
竹息明白,宜修这是没打算用小辈的身份去请宜妃挪宫,而是直接用后宫之主的身份去问宜妃要闹什么幺蛾子。果然,站在自己面前的已经不是娘娘的儿媳——雍亲王福晋了,只能赔笑说,“皇后娘娘天生贵气,不用华服修饰,也让人敬畏。”
宜修不知有没有觉察竹息态度的改变,只是如常地说,“这件事我去终究是有些尴尬,劳烦姑姑去请恒亲王福晋和九贝子福晋来,若是可以,将恒亲王世子弘升和九贝子家的大阿哥弘晸一带过来看望他们的祖母,真是再好不过了。”
若刚才竹息看到宜修用皇后权势压人只觉得敬畏,那现在竹息则是充满了恐惧,宜妃再头铁,也不可能不顾亲孙子的安危,皇后娘娘这招阳谋,真是让人又惊又惧。
宜修顺便吩咐道,“若是姑姑不嫌麻烦,还请带着剪秋去见见世面,不然以后她代我行走,露了怯也是丢了我的面子。”
竹息恭敬低头,“剪秋姑娘聪慧,奴婢只要带着剪秋姑娘走一遍,剪秋姑娘自然就能帮着娘娘处理外面的事了。”
宜修把玩着手边的金镶玉如意,“辛苦姑姑了。”
竹息带着剪秋去请人了,绘春替宜修卸下朝冠,重新梳起了雍容华贵的钿子头,庆幸地说,“得亏奴婢没有躲懒,早早就找宫里的梳头嬷嬷学会了宫里的发式,不然今日可要耽误娘娘的正事了。”
宜修无所谓地说,“这算什么正事?哪怕你就是给我梳个两把头去,谁又敢轻看了我?”
绘春义正言辞地说,“那如何能一样?娘娘如今是皇后之尊,自然该梳这样的发式!”
主仆说笑着,绘春就把钿子头梳好了。
宜修夸奖道,“你这丫头也学会了藏拙,这钿子头梳得又快又好,哪里像是第一次梳?”
绘春听了这话,都要乐得把牙肉露出来了,“奴婢替娘娘梳洗打扮,自然要尽心尽力。”看着镜中宜修温柔的笑容,绘春眷恋地说,“奴婢就只会这门手艺,要替娘娘梳一辈子的头。”
宜修好笑地拍了拍绘春的手,“等我老了,头发稀疏,怕是想把头发盘起来都盘不住了,那你可怎么办?”
绘春被宜修说得害怕,不舍地说,“那只要主子给绘春一口饭吃就好,绘春绝不离开主子。”
宜修见绘春眼泪都要下来了,安慰道,“不会的,没有了真头发,咱们就用假发包,总不能让我这个一国之母因为头发少就不见人了,绘春是要替我打扮一辈子的。”
绘春破涕为笑,用力地点头,“奴婢当然要跟着娘娘一辈子!”
哄好了绘春,竹息和剪秋也回来了。剪秋进殿内告知宜修,竹息在外面招待客人。
剪秋疾步走来,给宜修行过礼,汇报说,“娘娘,恒亲王福晋、恒亲王世子、九贝子福晋、九贝子家的大阿哥已经在偏殿等着了。”
宜修并不着急见人,反而问起剪秋,“你这一路回来,他们母子关系如何?”
剪秋回忆了一下,回答道,“恒亲王世子是侧福晋刘佳氏所出,并且没有在恒亲王福晋膝下养大,奴婢看着关系并不和睦。倒是九贝子家的大阿哥,因为是妾室所生,从小养在福晋身边,相处的倒像是亲母子。”
宜修了然,这倒是跟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差不多。
宜妃因为大儿子一直养在皇太后宫中,跟大儿子相处总是有些尴尬,可对于明事理的五福晋还是很喜欢的,当然她更喜欢世子弘升,毕竟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哪怕是宜妃,也不能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