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稍坐。”见她二人惊讶,陈青禾家的忙引她们入座。 屏风外,也适时传来一清朗男子声音:“小生徐长风,贸然来访,唐突之处,还请二位小姐见谅。” 隔着屏风,两人便见他躬身一礼,后便低头坐回座位,显然是不敢抬头看的意思。 倒是守礼,但的确唐突。 “两位小姐莫要怪罪,此事全是老衲主意。阿弥陀佛——”空明大师说着,又唱了句佛号,然后对旁边林如海道,“林大人?” “是这样。玉儿,迎春丫头,叫你们过来,是想认真听听你们的意思。方才大师也同我说了义塾之事,我听来甚有好处,只是迎春丫头素来谨慎,想来还有顾虑。 大师因此同我细细解释了一番,也同我担保了,虽则此时他已宣扬出去,却并不强求,若是你同意,此事我会派得力属下协助,若你不同意,此事就此作罢,大师必不再提。” 林如海便即开口,对二人道。 迎春皱眉。 空明大师看出来她有顾忌,她不意外,可是没想到他竟然能说动林如海作保,这却是她猜不到的。 有林如海这样身份的人出面,的确让人放心不少,况且他为人如何,迎春还是比较放心的。 只是—— “为什么是我?”迎春开口,却是不答反问。 “姑娘有力,有心,却无私心。”空明大师笑道。 “有心有力的人,不止我一人。至于我没有私心——大师这话怕是妄断了。你不了解我,而且,”迎春摇头,又补充了一句,“大师对这世人,怕是太没信心了。” “老衲有眼,看得出来,施主看来无欲无求,却是心有大爱之人,所以说你有心有力,却无私心。至于其他人……这世间众生皆苦,各有各自的不得已,老衲只怕红尘世事多变,今日无私心的,明日或许会有;便是自己没私心的,难保身边在意之人也没有。 诸事烦扰,变数太多,老衲一人生死不足挂齿,可这义塾之事,关乎数十人,乃至数十个无辜家庭,身家前程,老衲一世谨慎,实不敢轻易以他人人品为赌。” 空明大师叹道。 “大师所言极是,可信我,难道就不是赌?”迎春说着,自嘲一笑,“若说身不由己,我又何尝不是。大师怎么就肯定我日后不会有变?到时大师你,依旧会赌输。” “既然看中女施主,那便是老衲的命数。输赢在天,老衲就赌这一次,又何妨。选中女施主的,是老衲。可答应与否,全在女施主。老衲在赌,女施主又何尝不是?”空明大师目光灼灼地看过来,即便是透过屏风,也能让迎春感觉到他的坚定。 屏风里外,五人皆没有说话,一时间堂中只有微风轻轻吹动帘下丝绦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迎春慢慢笑了:“大师好像笃定我会信你。” “阿弥陀佛——一切自有缘法,老衲不过随心,随缘罢了。”空明大师双手合十,算是默认。 “大师且回去吧。三日后,我自当再次前往拜访。”迎春轻笑,也不答他,只是起身道, “那刘婶一家人,还请大师好生安置。大明寺附近的铺子营生可不是小生意,多少人盯着,大师可千万莫要以己之心去度天下人,回头着了小人的道,可就一切皆休。” “多谢贾姑娘提醒。”空明大师合十轻笑,一旁的徐长风也跟着起身告了罪,见迎春二人离开,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大师唤我过来,不知所为何事?”待得林如海和空明大师双双落座,他才虚坐了半边椅子,小心问道。 其实他也就在迎春来前的三分钟刚刚到,本来今日唐突之下,险些冒犯了寺中女客,他就有些惴惴不安,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忐忑思索时,就听得监寺来请,说是住持请他速来林府。 他不及多问,便匆忙跟着寺里的小和尚下了山,一路听了半天的议论,对于住持叫自己来的意图更加不解,就见了——虽然是隔着屏风——见了林府两位小姐,这时候徐长风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各种想法,一团浆糊,当真连东南西北也摸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