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卿无奈道:“你再大声一点,房梁都要被你震塌了。再说了,多大点事。至于这么激动吗?”
温初一个踉跄,顺着木椅滑坐到地上,整个人呆愣愣的,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凤九卿单手撑头揉了揉太阳穴,啧,又惊傻一个。
之前他准备回陆家的时候,告诉了沧浪三人他的身份,他们即使跟在他身边多年,见惯了大风大浪,也被这个消息惊傻了。
凤九卿起身走到温初身边,半蹲下递给他一杯茶:“喝杯茶压压惊?”
温初像一个机器人似的,木然接过茶喝了一口,突然被呛得不住地咳嗽。
凤九卿叹了口气:“慢点,没人和你抢。”
温初停下咳嗽之后,一眨不眨地看着凤九卿:“陆老儿他凭什么?元帅这样好的人,他凭什么抛弃元帅!”
凤九卿拍了拍他的肩膀:“往好一点想,如果不是他抛弃我,那我可能是现在的陆钰,就当不了你们元帅了。”
“嗒吧。”
一滴泪落在地上,凤九卿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个在战场上中了三支箭都没哭的人,现在居然哭了。
“他怎么能这样对您,怎么能让您这么委屈?”
凤九卿笑了笑,将人扶了起来,从怀中拿出断亲书晃了晃:“都过去了,而且托你的福,我和陆丞相一家已经没有关系了。”
“你帮我解决了一个困扰我很久的问题,有什么想要的奖励吗?”
凤九卿笑得眉眼弯弯,仿佛真是什么特别高兴的事一样。
若是平常元帅要给他奖励,温初早就乐得找不着北了。
但他现在却并没有感受到任何一丝高兴,反而像吃了放多了醋的苦瓜,酸涩中夹杂着苦闷。
见温初仍旧沉闷的脸,凤九卿故意逗他:“怎么不说话,是不想要奖励吗?真不想要,那我可要收回了哦。”
温初眼眶红红的,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突然顿住,半晌才说:“不行,元帅既然许诺了温初,就不能收回了。”
眼见人不哭了,凤九卿悄悄松了口气,挑眉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温初深深地看了凤九卿一眼,又低下头看着脚尖;“还没想好,可以等想好了告诉元帅吗?”
凤九卿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接着又道:“对了阿初,我是太师这件事不能外泄,从现在开始我只是丞相府的弃子,陆弃。但我已经离开陆家了,所以你可以叫我的另一个名字,明卿。
“明卿,是哪两个字?”温初抬眸询问。
难得见温初好学,凤九卿启唇为他解惑:“浮生万千,日月与卿。日月为明,白衣卿相的卿。”(浮世万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泰戈尔《飞鸟集》)
当初他之所以为自己取了这个名字,就是因为那句诗。他对这个时代没有归属感,可他也想成为一个人的朝朝暮暮。但这个时代没有那句诗,所以他潜藏的心思,也不会有人知道。
凤九卿勾唇一笑,落寞与涩然深埋于心,半点不曾显露。他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即便一直与系统说他只是玩玩,但心底的触动到底是无法瞒过他自己的。
他想做墨凌的明卿,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墨凌是皇帝,注定是要守护大越的,要是他当初不让墨凌登上帝位就好了。
但他知道,真正的喜欢不是阻碍,而是成全,所以他选择了成全墨凌。
他现在也算是得偿所愿了,虽然与他设想的不同。他不敢在留在墨凌身边,他怕他控制不住自己,以至于一步踏错,后面就是万丈深渊。
所以那夜之后他逃了,既然注定不会有好的结果,那就趁着涉足未深,抽身离开。
“明卿!好听!”
温初读书不多,不解其意,但只要是元帅的名字,无论如何都是好听的。
随州,府衙大狱。
“白云锦,你不过是个刑部侍郎,既无刑部文书也没有诏令,凭什么抓我!”
王靖被绑在刑架上,三角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继续骂道:“本官也是五品知州,即便不像你身后有侯府撑腰,但也不是你可以无罪下狱的,本官的恩师乃是当朝太傅,本官被抓来这里之前已经给恩师去信。”
“你若敢对本官做什么,恩师定然会上奏参你一本。本官是正经经过殿试的,可不是你们这种靠荫封得来的官位。本官身后可是有天下的读书人,就算不如你们世族,也能戳断你的脊梁骨!”
墨凌眼眸沉沉,颇有山雨欲来的气势。
“他在哪?”
王靖愣了一瞬:“什么?”
墨凌面容冷峻,声音像是冬日风霜吹落的雪:“表弟,被你抓到哪里去了?”
王靖顿时觉得冤惨了:“什么表弟!本官没抓你表弟!”
“动手。”墨凌不欲废话。
“啊!”
一阵呼啸的鞭子声夹杂着惨叫和怒骂声,直到王靖再也骂不出来,开始求饶的时候,墨凌终于示意暗卫停手。
“在哪?”
王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恨不得给墨凌跪下。
“不是我,真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