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卿打开信封,墨凌果然已经签好了字,只不过不是用的平日里端正的写法,而是用的狂草。
以凤九卿对墨凌的了解,那人一般只会在心神不定之时才会写草书。
看来墨凌签下休书之时,心境起伏很大啊。
不过这和他似乎没什么关系。
凤九卿提了两壶酒,独自骑马出了京城,后面还带着两个小尾巴。
没有杀气,看来这两个人的目的不是为了杀他,那就等会儿吧,他倒想看看,这两人究竟想做什么。
一阵疾驰之后,凤九卿停在了一座墓前,墓上刻着几个字:明卿之墓。
其他什么都没有,没有姓,也没有立碑人,更没有墓志铭。
一个座坟孤零零地坐落在茂密的荒草树林中,这是凤九卿为他选的墓地,此处是太师府的私产,入口处有人把守,不会放什么不长眼睛的人进来打扰他的清净。
陆丞相和兰书公主原本是不同意的,他们想为明卿建一处奢华的墓室,尽管是个衣冠冢,他们也想将明卿未曾体验的过得一切,都补偿给他。
但凤九卿不同意,活着的时候都不曾好好对他,死了金玉加身,何其讽刺。
沈老太君站在了凤九卿这一边,陆丞相和兰书也只能依了凤九卿。
凤九卿下马抚摸上墓碑上的几个字,说起来他也是古往今来头一份,不但参加了自己的葬礼,还给自己送了葬,就连墓碑上的字都是他自己刻的。
现在他还来给自己祭拜,真是从未有过的一种新奇的体验。
凤九卿将用火折子将纸钱点燃,火光霎时亮起,驱散了周围的黑暗。
凤九卿靠在墓碑上,从怀中拿出那一封墨凌签过的休离书,轻笑一声道:“明卿啊,休离书我帮你给他了,他已经签了,你得偿所愿,与他再无任何关系。从今往后你便不再是什么贵君,你只是明卿。”
“这就烧给你看看,你应该会高兴的吧。”
凤九卿将休离书扔进了火中,眼角滑落出一滴泪,但挡在狰狞的面具之下,无人可见。他随意撤开酒壶上的桑皮纸,举起酒壶,清凉的酒顺着壶口流出,倒映着火光的闪烁,流淌在地上。
“第一口酒敬你,敬你曾经那样热烈又纯粹的喜欢,也敬你爬出泥潭后一刀两断的果敢。”
凤九卿再度将酒壶举起,将剩余的酒一饮而尽后将酒壶甩了出去,撞在树上“嘭”的一声碎裂成几块。
“剩下的就不敬你个傻子了,这么好的酒,只能给你喝一口,剩下的都是我的了。”
“还记得吗?这是我们十年前酿的,我特地从北城带回来的,当时我们约定好在你二十岁的生辰当天,和所有亲朋好友共享的。可谁知道你会死在二十岁的生辰呢?”
“那就只能便宜我了,嘿嘿。明卿你可不能怪我,你这辈子都没办法有及冠礼了,也不会有字,这酒也没办法和别人分享,那就只能我独享了。”
凤九卿声音里带着几分醉意,将另一壶酒也打开一口气喝完,又响起一道清脆的瓷器碎裂声。
“明卿,里面冷吗?黑不黑?会不会比那条河底更黑更冷?”
“我和你说话呢!你这么不回答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是不是在怪我,怪我当初的一意孤行?若非如此,你也不会有此一遭。”
“可我当时只是想完成那一个心愿而已,我不知道会这样的,对不起,明卿对不起!”
“你说如果我们当时不去想那些奢求不来的东西的,你是不是就不会躺在里面了?”
系统刷的一下出现在凤九卿面前,用尾巴卷了卷凤九卿的手,轻声道:“阿九你醉了,我们回去吧。”
“我没醉!我怎么会醉!再来两坛我都不会醉!”
系统叹息一声:“行行行,你没醉,我醉了行吧。我们回家吧阿九!”
“家?我没有家!”
系统脑壳有点痛,这点酒根本不足以让凤九卿醉到这种地步,阿九醉的不是酒,是心。
“阿九我回太师府吧。”
“不回去,我要陪明卿,他一个人那么冷,那么黑,我要不陪着他,还有谁会陪着他?”
明卿不是你自己吗?系统一个头两个大,他终于明白什么是叫不醒一个装醉的人。阿九是想借酒发疯吧。
算了,疯就疯吧,疯完就好了,他知道阿九心中无处言说的苦。
“好,我和你一起陪着明卿好不好阿九?”
凤九卿眼神迷离,“嗯,明卿的床好硬啊,再拿两床被子来,这么硬,明卿怎么睡得着?”
你靠着的是墓碑,那能不硬吗?
系统心累,“好好好,马上就去拿,马上就拿。”
“再拿两盏灯来,明卿怕黑的。”凤九卿借酒说胡话。
怕黑的是你,不是明卿。
系统摇头,阿九小时候曾被人关在地窖中,关了三天,他那时候正好升级,屏蔽了外界感知,等他升级完成回来之时凤九卿已经晕过去很久了。
后来他才知道,前一世凤九卿若是课程达不到凤家人的要求,就会被关禁闭。
那是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只安装了换气扇,避免凤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