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们老林家打上老周家门的时候,确实闹出的动静不小。
如果不是周氏族长出来赔情断亲,如果不是周家有族人在外当官,如果不是自家身后没有依仗。依他大伯父当日的怒气,大概会直接掀翻了周家。
所以,这是有闲话传到她如今的夫家去了?谁干的?
林宥安抬头仔细的看了她一眼,虽然锦衣华服装扮富贵,但是在那层层妆容的遮掩之下,仍旧不难看出隐在眉梢眼角之处的憔悴之色。
垂眸回忆了一下,听说杨家的老夫人,是京城哪家的高门大户出身。想必她对周玉荷这个二嫁之身的儿媳,大概是不会像她那被美色所迷的儿子一样欢喜。
不过,这又与他何干?
知道你过的不好,我就放心了。
他的唇角,掀起了一抹讥讽的笑。让那张本来清俊好看的小脸,莫名就添上了几分凉薄。
周玉荷向来都是个极精明的女子,方才也不过就是被气愤给一时冲昏了头脑。如今看见小兔崽子打量过来的眼神才想起来,她这个儿子可是非常聪慧的。
于是,脸上的神色瞬间就换上了满满的愁容哀婉。
“安哥儿,我知道你怨怪娘亲不该改嫁。可是,可是我也有我的苦衷啊!”
一方雪青色的帕子,绣着一支出水清荷,正哭哭啼啼的被拽在眼角,拭去了那滴滴珠泪。
“你虽然聪慧可实在是还小,不懂得人活在这世上的万般为难。我也是想好好的给你爹守着,把你们兄妹给抚养成人的。
但是我身不由己呀,安哥儿。”
她的低泣哽咽,每一滴泪感觉流的都是那么心痛。
“林家没有我们母子三人的容身之处啊!你爹没了之后,我们孤儿寡母是怎样艰难,你都是看在眼里了的。
你忘记当时那些林氏族人,是怎样如狼似虎的围在边上,等着把我们扒皮抽筋的吃绝户的了?安哥儿你都忘了吗?
我只是一个女子,哪里能在那么多的虎视眈眈居心叵测之下,护你们周全?还有林远山那么个恶人在,我……”
“你住嘴!”
林宥安的声音极冷,抬头盯着她的眼睛里,是毫不遮掩的仇恨。嘴里的话就跟沾了毒的刀子似的,扔出来的时候干脆利索。
“休得再败坏我伯父名声,否则你就别怪我干出什么你承受不了的事情!”
周玉荷的眼泪凝结在了眼角,眼底的惊诧很明显。站在旁边的祝氏,见这小兔崽子居然敢威胁她女儿。老婆子张嘴就要开骂,却被林宥安先声夺人的给堵了回去。
“我刚才就说过了,你们都不用在我面前作戏,谁是人谁是鬼,如今我心里清楚的很。所以我林家人是好是坏,由不得你在这里胡说八道颠倒黑白!
你一直都口口声声的说林家族人们,心性恶毒行事不堪。林家的别说人了,哪怕就是条一条狗,在你嘴里恐怕都是得背了不少人命的。
可其实真正行事恶毒,心性凉薄的分明就是你!
我爹尸骨未寒,你就卷走了所有的钱财,抛下了稚子幼女改嫁。这就是你所谓的身不由己?
吞了家财不算,竟然还要我兄妹二人的小命?天下哪有这样的母亲?你以后可千万别说是你生了我们,听着怪恶心人的!”
“安哥儿,我冤枉啊!你和婠婠的遭遇我根本就不知道,都是周成光背着我干的。我……”
周玉荷的狡辩被再次打断。
“呵,你不知道?
嫁去杨家几个月,你会从来不曾探听过我们的消息?你当我还是以前那个对你有孺慕之心的蠢货?
我早已经看清楚了你的嘴脸!
对丈夫没有夫妻之情,对儿女没有慈爱之心,自私自利的只想着自己能过的更好。如今还有脸来找我,果然是跟周成光一脉相承的无耻之极!
你周家的家教,就是教你们如此的不当人?你家祖宗的棺材板都快按不住了吧?”
“宥安,休的胡言乱语!”
李存孝一上午来门口看了好几遍,操心着他那心爱的小弟子怎么还不回来?给布置下的功课马上都不热乎了。
趁着散学之时他又溜达到了门口,想着要出去找一找。毕竟孩子还小,万一要是迷路了可怎么办?
结果刚走到大门口,就听到了他那平时满口的之乎者也,最为守礼懂规矩的爱徒,正对着两个妇人问候人家的祖宗?
他吓的赶紧冲过来,把孩子给喝斥住。
大庭广众之下,怎么可以如此不顾读书人的体面?万一要是被谁给听去了,那还得了?
小心谨慎的左右扭头观察了一遍,还好还好。这个时辰大家都挺忙,他们的书院所处之地也偏僻,没人从这路过。
上前一步,把小弟子拽到自己身后。李存孝抬手行礼,口中赔情。
“李某给二位赔礼了,对不住。回去我必会对他严加管教,还望二位夫人多多海涵。”
也不好开口狡辩孩子小不懂事儿啥的,他的学生他知道,指定不是那种没有章法,出口就是污言秽语的人。
平时乖巧懂礼的孩子,此刻居然与人恶言相向,那必是中间有缘由的。
但是再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