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隐晦的愤恨眼神,缺心眼的楚迟没感觉出来,可是她身边的林宥安和身后不远处的沈慕风,却全都看在了眼里。
小孩哥上前了一步,面无表情的与亲娘直视。周玉荷被这白眼狼气的咬牙,但是那个冷冷盯着自己的男子,更是让她心惊。
只能慌忙收回视线,再次装出柔弱堪怜之态。
楚迟抠抠脑子,一脸惊奇的看向身后的人。对比了一下之后,发出最终确认。
“她也会变色,比你还厉害。”
沈慕风沉默不语,林宥安突然感觉到了有一点不对劲。他娘什么时候跟这个沈姓男子,说话如此熟悉了?
不放心的把人拽到一边,自己站到中间去。这才稍稍放心一点,继续关注堂上的动静。
李知县到底也是个办案老手了,怎么可能被个内宅妇人三言两语的哭诉就给糊弄过去?
尤其是在如今,明摆着有人要给林家撑腰的情况下。他更是要卯足了劲的,表现出自己公正严明断案如神的那一面!
可惜杨佑德也不是个软茬子,没有确确实实的证据摆出来,人家是一点不带怕的。当时是他亲自出手扫的尾,绝对不可能留下什么痕迹来叫人捉到把柄。
如果撞上的不是削尖了脑袋,也想把他给按下去的陈令方,那今天他指不定真的能平安无事。
可是世上,一般没有如果。
方才看到被提至堂前的陶六等人,他是丝毫不慌的。但是当陶三也被像死狗一样的拎过来的时候,杨佑德面色肉眼可见的紧了紧。
前两日这贼匪找上门来的时候,不是已经把他给处理了吗?怎么会落在了陈令方的手里?
怎么会?嘿嘿,自然是本官算无遗策,现逮现捞的功绩了。
陈令方得意哼了两声。
“李大人,这是陶家寨子的贼首之一陶三。当时进山剿匪之时他侥幸逃脱,下官又于两日前在杨家护院的手里头截下的人。
一番审讯之后,陶三对杨佑德与其勾结,做出种种不法之事的行径供认不讳。
这是陶三的供词,还请大人过目。”
呈完证词又甩出了几封书信。
“这是杨佑德这些年与贼匪相通的书信往来,其中一封正是他雇凶谋杀的铁证!”
“你信口胡言!我当初根本就没有写过书信,何来的……”
喝~~!!!
反应过来的杨佑德,立马反口。
“我根本就没有雇凶杀过林远舟,此乃陈令方为泄私仇肆意污蔑!还请大人明鉴!”
都是官场上打滚的人,陈令方更是审讯的一把好手,此时抓住漏洞就是一阵猛踩。
“我只说了你雇凶杀人,可没说杀的就是林远舟。你这是辩的谁家的理?分明就是做贼心虚,不打自招!”
他欺身上前,以气势压人。
“更别提你方才脱口而出的话,也证明了你确实与贼匪有所勾结!这些年大重山脉上盗匪如此猖狂,必是有你功在其中!”
“……我…你血口喷人…”
杨佑德被这一连串的威吓逼问,给激的有些乱了阵脚。
“你有何确切的证据,证明确实是本官所为?”
趴在地上的陶三被拎了出来,对方那本来就凶神恶煞的脸,此刻更满是恶意。
“我就是证据呀,杨大人。当初我们陶家寨子孝敬您的那一笔笔银钱,可都是白纸黑字登了账的。
小的也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闲着没事儿的时候记个账。好在以前也念过两天学堂,记性还算不错。
给了您多少孝敬,谁出面接的头,银钱被送到了何处。又是何时得您的指点,才能及时的躲避开官兵围剿。甚至于您吩咐下来的一次次截杀您的对家,那我都一笔一笔记得可清楚了呢!
保证您自己忘了的,我都能帮您回想起来。嘿嘿嘿………”
他笑的阴森鬼气。
从躲到这姓杨的手底下,结果险些被下了死手,接着又落入姓陈的手里之后。陶三就明白自己这辈子,估计是到头了。
他当了一辈子恶人,没道理临了临了的还大发慈悲,放过别人了不是?当然是能拉一个垫背的就是一个了。大伙都是天生坏种,谁先上路不是上路啊?
艰难的抬起头四处打量打量,看能不能再拽出个把个的陪着他一块儿上路。毕竟人多了热闹。
结果扭头一看。
哟,当初那杀神也在堂上杵着呢?
他立马高兴的呲了呲牙,也顾不上这一身的伤疼不疼了,分外兴奋的大声招呼着。
“嘿,那边那个母夜叉,你是不是跟这姓杨的也有仇啊?那你还不赶紧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打死这个龟孙子。
我跟你说这货坏着呢,那上一个姓方的县尉,就是他给弄死的。还有去年那几个倒霉催的举人,也是他安排着我们这些山匪…唔…唔…”
话还未说完,双目圆睁的倒了下去。后脑勺迅速洇出一片血迹来。杨佑德放下从站班衙役手中抢过的水火棍,脸色难看的很。
“盗匪之流万恶之辈,竟然敢污蔑朝廷官员,着实可恨!”
“杨佑德,你胆敢当场击杀嫌犯,简直无法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