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音神色微怔。
谢诣目光转向不断跃起的蝠鲼,“在繁殖季,蝠鲼会跃出水面,展示健壮的身躯,以吸引伴侣。”
它如同子弹一般飞出水面,在空中滑翔数米后又落回海里。
落水时没什么技巧,重重地摔进水里,溅起的水声非常响亮,
宋辞音摸了摸耳垂,“从这个声音来看,它应该挺健壮的。”
谢诣把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轻笑一声。
蝠鲼像一张巨大的毛毯,尾细长如鞭,和宋辞音刻板印象中鱼类模样大相径庭。
只看外表,倒是无愧于“魔鬼鱼”称号。
然而它的性格温和,安静沉稳,甚至还有些害羞。
那只蝠鲼几个滑翔就靠近了船,它潜进水底,冷不防地又一次猛地跃出。
这一次,它跃起的离船极近。
宋辞音瞳孔放大,下意识想后退,身后,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
手掌炽热,夏季单薄的衣衫完全无法阻隔温度。
蝠鲼身体笨重,平着落入水中,溅起巨大的水花,连带着船一同摇晃起来。
宋辞音被带着后退,重重撞进谢诣怀里,一只手护住她的脸,海水尽数洒到那只手上,偶有几滴突破保护,落到她的后颈处。
海水冰凉,谢诣的怀抱却是滚烫的。
冰与火交织,宋辞音情不自禁打了个颤。
脑海里霎时间浮现的念头是,谢诣的健身房没有白去。
水花声渐渐平息,宋辞音抬手,握住挡在眼前的那只手。他的手比宋辞音的大了许多,宋辞音只能握住几根手指,移开时却没有受到任何阻力。
从谢诣的手掌后露出脸,她没有松手,仍旧看着蝠鲼。
此刻,她整个人陷在谢诣的怀里,头抵着他的胸膛,谢诣的一只手揽在她的腰上,另一只手被她握在掌心。
噗通、噗通……
如果谢诣没有什么心脏方面的疾病,那此刻他的心率毫无疑问在昭示一个事实——
他很紧张。
那只蝠鲼大概是族群中的年轻人,保留着天真活泼的习性,和海上的人类开了个玩笑,又滑翔着离开。
宋辞音收回视线,仰头望着谢诣,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平静道——
“它走了。”
同一时刻,她松开了手。
谢诣额发被海水沾湿了些许,柔软地垂下来,眼眸像被水浸润过,更显得深邃。
他轻轻“嗯”了一声,喉结随着震动上下剧烈滚动,随即松开手,后退半步。
“观鱼当心,别离栏杆太近。”
宋辞音点点头,将几缕微微湿润的发丝别至脑后。
“我有点困了,想回去休息。”
谢诣垂下眼帘,遮掩了眸中万千情绪,“好。”
宋辞音快步回了房间。
房间没有开灯,月亮却不知何时从厚重的云层间出来了,月光在窗前洒下一片清辉。
宋辞音走到阳台前,皎洁的月光滑过海面,像滑过银色的缎子,海浪涌动,月光也一同荡漾。
明明是宁静至极的景色,她的心绪却一刻不停地翻涌。
开悟不过一瞬间的事。
看到落日会想到谢诣,看到明月亦会想到谢诣,哪怕是那本再普通不过的书,每一次翻开,想到的也是谢诣……
纱帘缠住过往的海风。
宋辞音眼眸清明。
原来是她心悦谢诣。
那谢诣呢?
临睡前,宋辞音不可避免地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当务之急,还是每天问问叶有仪,谢诣有没有什么心疾。
她关上了阳台门,却未曾拉上窗帘,在一片清辉中沉沉睡去。
甲板上,谢诣安静站了许久,才躬身捡起丢在地上的鱼竿。
手再次握到实物,他用力闭了闭眼睛。
少女腰肢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指尖,柔软、纤细,好像稍一施力,就会融化在他的怀里。
几分钟后,谢诣向海里抛出鱼钩。
不多时,鱼竿猛地一坠,他眸光凛然,紧握鱼竿。
从水下的力气判断,这条鱼的重量不会低于两百斤。
鱼线飞速放长,像这样的大鱼,需要慢慢搏斗到它彻底失去力气。
足足溜了一个多小时,鱼方才放弃挣扎。
值夜的大副过来帮忙,看到船边的鱼时,他面露惊叹。
“这是翻车鱼?不、不对——”船头的灯光照亮了鱼身,浅玫瑰红,身上遍布银色斑点,如同夜空的星子。
“是月亮鱼。”谢诣道。
月亮鱼体薄而圆润,像一轮满月。
“太难得了。”在海上漂了大半辈子的大副感慨,“我都记不清上次看人钓到月亮鱼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您下船后记得买张彩票。我听说捕到月亮鱼可以带来好运。”
月亮鱼喜独来独往,不成群结队,十分罕见,捕到的概率非常低。难度比彩票中奖都要高,故而又被称为“彩票鱼”。
谢诣眸光柔和。
是,今天十分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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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得知他们昨天在海上夜钓的收获后,叶有仪发出了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