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时宁才走不远就闻到了呛鼻的烟味,她疑惑地回头去看,却发现引玉的庭院此时火光震天,浓郁的黑色烟尘随风飘到了这里。
她顾不上想别的,连忙背着包袱就往回跑,生怕引玉和孩子出什么事情。
夜色中的青石板每踩一下都发出“嘎吱”一声,声音在这死寂的黑暗中尤其的明显。
赵时宁本就没走多远,她跑了一会儿便回到了引玉的家。
本来漂亮的小院子此刻被烈火吞噬,在滚滚浓烟中慢慢倒塌,变成一堆残骸,这让赵时宁忍不住肉痛,气得咬牙切齿,想要把这放火的人给揪出来,
整座院落被许多穿着盔甲的士兵包围,他们还在不停地泼油,手中拿着火把继续点燃这座院子。
而不远处停着一辆看起来就颇为华贵的马车。
不必说,肯定是这些士兵的主人。
赵时宁深深呼出一口气,手中幻化出凌霜弓,夜风吹乱她的墨发,她眼眸中压抑着沉沉的怒火,手指扣弦,青色的灵力化为箭矢,就要朝着马车里的罪魁祸首射去。
“赵时宁,你真的要杀我吗?”司鹤南掀开了马车车帘,凤眸映衬着火光,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
“我为何不能杀你?就因为你是个孩子,还是因为你是人间的帝王?”赵时宁不仅没有松开弦,反而对准了司鹤南的胸膛,语气凛冽,显然是生了气。
“赵时宁我是为了救你,不然我为何要来这里。你也不必如此生气,你的情人早就没了踪影,我也没有伤害到他。”司鹤南坐在马车中,明亮的火光将他的脸色衬得愈发惨白,他实在是太过瘦弱,像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猫。
赵时宁蓦然想起沈芜蘅之前说的话。
沈芜蘅说司鹤南以后会成为一个暴君。
纵使现在的他还只是个弱小可怜的孩童,可赵时宁无端觉得他未来就是会成为一个暴戾的君主。
现如今的孱弱可怜也不过是他的伪装。
“赵时宁,你还是要杀我吗?我以为我们已经算是生死之交的朋友……”司鹤南这话说完后,见赵时宁还是要杀他,他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遮掩住他眼底的晦暗,再抬起头时又是天真懵懂的无知孩童。
他眼眸中渐渐蓄满了泪水,稚嫩的嗓音也变得沙哑:“赵时宁,你要是不信我,那你就杀我吧,反正你是修士,杀我一个凡人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赵时宁慢慢别开目光,将手中的箭移向正在着火的院子。
不过一个十岁的小孩子,她总不能真将他杀了。
青色的灵力化为冰箭,院子的每一处瞬间被寒冰冻住,火势瞬间被扑灭。
“我不杀你,但你得把我的院子变成原样,若是过段时间我办完事情回来,这院子没有复原,我亲自去皇宫揍你。”赵时宁眼神不善,说完这句话后,转身就要走。
她也不知道引玉到底去了哪,但千年的蛇妖在何处都能安身,赵时宁也不是很担忧
。
“赵时宁,你要去哪?我送你。”司鹤南连忙喊道。
“不必了,不用送我。”
赵时宁拿出仙鹤簪子,她本以为丢了再也找不到,但引玉却帮她寻了回来。
她本想就走着去狐仙庙,一路顺便欣赏欣赏沿途的景色,但现在她也完全没了心情。
赵时宁的指尖飘出青色的灵力,展翅的仙鹤瞬间幻化而出,发出响彻云霄的啼鸣。
司鹤南陡然生出一种恐慌感,害怕他的人生太短,而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她。
至少得让她知道他的名字。
“赵时宁,我叫司鹤南。”司鹤南不管不顾地跳下了马车,他不敢靠近她,只能远远地望着她。
赵时宁听到了,但装作没听到。
她根本就不在意他叫什么名字。
她坐在仙鹤背上,连一个眼神也不愿施舍给他,随着仙鹤飞到天际,扬长而去。
司鹤南怔怔地仰望着赵时宁消失的背影,复杂的眼神久久没有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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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鹤载着赵时宁,没过一会儿就到达了狐仙庙。
天还是黑的,唯有几点黯淡的星星悬在天上,今夜连月光都没有。
夜晚的狐仙庙藏在草木葳蕤之间,分外的破旧,偶尔能听见夜枭哀鸣,走在其中总会不自觉害怕。
赵时宁爬过漫长的石阶,终于到了狐仙庙里,不过十几年而已,庙里已经远比当初破败,看来如今的世人已经忘却了狐仙。
不被世人记住的神仙,可还能算是神仙吗?
青丘隔绝与几界之外,从不参与世事纷争,也不归九重天管辖。
传言那里风景秀美,与世无争,是人人向往的桃花源。
青丘不仅居住着流有上古神族血脉的九尾狐一族,还有居住着其他许多天生仙骨的仙族,而这些仙族也只听命与九尾狐一族。
如今青丘的帝君就是白琮月。
这样神秘美好的青丘,凡人显然是不能轻易进入的。
赵时宁围着狐仙庙寻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什么特别的地方。
她也不觉得她能再碰上狐仙嫁女的奇事,一路跟着狐仙吹吹打打的队伍就跟去了青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