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浓郁到快要流淌而下的夏意逼人,上次在人间还是初秋,现在竟然已经到了夏天,只是不知这是她离开人间后的第几个夏天。
赵时宁告别了小狐仙,又独自来到了引玉的住处,门前的石阶上布满了厚厚的青苔,像是很久都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她推开了吱吱呀呀的门,打量着空空荡荡的庭院叹了口气。
池子里的粉色莲花没有人打理,开得依然旺盛。
赵时宁没有急着回合欢宗,方才在路上就用千里传音的符咒,请师姐来人间一趟,她顺利把尾巴交给师姐,救万殊这事才算尘埃落定。
白琮月知道她是合欢宗的人,赵时宁又不傻上赶着这时候自投罗网,最起码要在外面躲上一阵她才敢回去。
她这样想着又叹了口气,她怎么混得越来越惨,现在有家都不敢回,生怕惹得风流债找上门。
引玉这地方也不是很安全,白琮月毕竟来过。
算一算日子引玉也该生了,但她商城里的点数没有任何变化。
她担忧引玉会不会遇见什么不测,比如被收妖的道士给降服了这类,所以临去妖界前还特意来了这里一趟。
赵时宁把每个房间都找了一遍,也没找到引玉人在哪,又在庭院的莲花池边等了好一会,只等到了天边黑压压的一片云。
再等就要落雨了。
她只能先行离开。
可这时禁闭的门却忽然被推开,赵时宁有些茫然地望向站在门前气都喘不匀的病弱少年。
长得怪好看的,就是不认识。
少年眼眸弯起,“赵时宁,你终于回来了。”
他说的话也很奇怪。
赵时宁有些摸不着头脑,走近少年身边,才发现这小少年身量居然和她差不多高了。
“你是谁?我认识你么?”
她还没等少年说话,就一眼瞥见了街道两边尽是穿着重甲骑着高马的士兵,还有马车帘子上金线绣着的龙腾图案。
赵时宁“啊”了一声,“原来是你啊,你都长这么大了。”
在她记忆里小皇帝还是个小萝卜头来着,怎么她去一趟青丘再回来……小萝卜头变得跟她一样高了。
赵时宁有些悚然地盯着面前的俊美少年郎。
“那个什么,你多大了?”
她早就忘记了他的名字,又不想很谄媚地称呼这么一点小孩为陛下,就用那个什么来称呼。
“十四岁。”
司鹤南乖顺地答道。
赵时宁也不记得当初小皇帝多少岁,反正是没有十岁的,没想到这一晃四五年就过去了。
“时间过得真快。”
她轻声嘀咕了一句。
司鹤南闻言一愣,轻轻笑出声。
四年,一千四百六十个日夜,怎么会快呢。
“你来找我做什么?”
赵时宁自认为与小皇帝并不是很熟,甚至
小皇帝烧了引玉家宅子的事情她还记得,当时气得她差点一箭就把小皇帝射死。
莫不是等了她四年,专门今天来报仇的吧。
“当初是我年幼无知,冒犯了仙子,今日特意来赔罪。”
司鹤南说罢对她作了个揖。
这世上能让皇帝对着她作揖的,只怕也只有她了。
可赵时宁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总觉得这话不像是小皇帝能说出口的,她对他最清晰的记忆就是身为小孩却浑身阴郁,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还有沈芜蘅说他长大后……是个暴君。
她打量了几l遍眉眼精致,态度温驯的少年郎,愣是没看出哪里像是个暴君。
赵时宁却还是下意识不喜欢他,“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家中设了宴,不知仙子是否……”
司鹤南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赵时宁打断,“不必了,下次再说吧。”
天边的隐隐约约的雷声轰鸣,终于再最后一道闪电划破黑压压的云后,豆粒大的雨滴不断地从云层砸下。
赵时宁还未念避水诀,肩上就被披上了白色的披风。
她惊了一下,还未拒绝,他已经微微踮着脚将细带系好。
赵时宁也就在这时,才第一次认认真真打量起这个小皇帝。
他眉眼浓郁,像是墨笔一笔笔精心勾勒而出似的,眼底的墨色更是比这天上的乌云还要重,白得有些不正常的皮肤让他瞧着有些阴郁病态之感,金冠高束,衣着华贵,谁也不质疑他是堆金积玉里长大的高门子弟。
司鹤南自然知道她在打量着他,他同样在隐晦地观察着她,这几l年的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她与当初救下他时,模样并没有什么改变。
“这雨越下越大,只怕一时半会停不了,仙子不如随我回去避一避雨。”
赵时宁还从未见过皇宫,从前当小乞儿时,也曾想过若是有幸长大就去皇宫里当宫女,就能一跃成为人上人,再也不用饿肚子。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从门檐下迈出,立刻就有太监模样的人弯着腰撑伞,一直到马车前,无需避水诀也淋不到一点雨。
赵时宁讶异于面前跪趴着的用后